第29章 摩莱尔父子公司(第4/5页)

我们张的帆太多啦。喂!全体来松帆!拉落三角头帆!’真是千钧一发啊,命令刚下,狂风就赶上了我们,船开始倾斜起来。

‘嗨,’船长说,‘我们的帆还是扯得太多了,全体来落大帆!’五分钟以后,大帆落下来了,我们只得扯着尾帆和上桅帆航行。

‘喂,佩尼隆,’船长说,‘你干嘛摇头?’‘咦,’我说,‘我想它不见得就此肯罢休呢。’‘你说得不错,’他回答说,‘我们要遇到大风了’‘大风!不止大风,我们要遇到的是一场暴风,不然就算我看走眼了。’你可以看到那风就象蒙德里顿的灰沙一样的刮过来了,幸亏船长熟悉这种事,‘全体注意!顶帆收两隔!’船长喊道,‘帆脚索放松,绑紧,落上桅帆,扯起帆桁上的滑车!’”

“在那种纬度的地方这样做是不够的,”那英国人说道。“如果是我,我就把顶帆放四隔,把尾帆扯落。”

他这坚决,响亮和出人意外的声音使人人都吃了一惊。佩尼隆把手遮在眼睛上,仔细端祥了一下这个批评他船长的技术的人。“我们干得更好,先生,”老水手不无敬意地说道,“我们把船尾对准风头,顺风奔走。十分钟以后,我们扯落顶帆,光着桅杆飞驶。”

“那艘船太旧了,经不起那样的风险。”英国人说道。

“哦,就是这把我们断送啦,在颠簸了十二个钟头以后,船出了一个漏洞,进水了,佩尼隆,’船长说,‘我看我们正在往下沉,把舵给我,到下舱去看看。’我把舵交给了他,就下去了,那儿已经有三尺深的水了。我喊道,‘全体来抽水!’可是太晚了,好象我们抽出得愈多,进来的也愈多。‘啊,’在抽了四个钟头水以后,我说,‘既然我们是在往下沉,就让我们沉下去算了,我们总得死一次的。’‘你就是这样做出的榜样吗,佩尼隆!’船长喊道,‘好极了,等一等。’他到他的船舱里去拿了一对手枪回来,‘谁第一个离开抽水泵,我就一枪把他的脑髓打出来!’他说道。”

“干得好!”英国人说。

“只要道理讲清了,大家自然勇气也就来了,”那水手继续说,“那个时候,风势减弱了,海也平静下去了,但水却不断地涨上来,虽不多,只是每小时两寸,但它还是不停地涨。每小时两寸似乎不算多,但十二小时就成两尺啦,而两尺加上我们以前有的三尺就变成了五尺。‘来吧,’船长说,‘我们已经尽了我们的力了,莫雷尔先生不能再怪我们什么了。上救生艇去吧,孩子们,越快越好!’”

“唉,”佩尼隆继续说道,“你知道,莫雷尔先生,一个水手是舍不得丢下他的船的,但却更舍不得他的命,所以我们也没等他再说第二遍就行动了,愈是那样,船就愈沉得快,象是在说:‘走吧,快逃命去吧!’我们马上把小船放到水里,八个人都跳到了里面。船长是最后一个下来的,说得更准确一点,他没有下来,他不肯离开大船,所以我就把他拦腰抱起,扔进了小船,然后我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真是千钧一发哪!我刚跳离,甲板就嘣的一声象一艘主力舰上边众炮齐发似的炸裂了。十分钟以后,船就向前倾然后又横倒,连翻了几个身,于是一切就算完了,法老号不见了。至于我们,我们三天没吃没喝,于是我们决定抽签决定命运,看那一个来当其余的人的牺牲品,正在这时,我们看见了吉隆丹号,我们就发出求救的讯号,它看见了我们,向我们驶过来,把我们都救上了船。

“唉,莫雷尔先生,全部事实就是这样,我以一个水手的名誉发誓!是不是真的?你们其它人也说说吧。”一片“是的”附和声证明这个叙述已忠实详细地讲述了他们的不幸和受苦的情形。

“好了,好了,”莫雷尔先生说,“我知道你们谁都没有错,这只能怪命。这件事是上帝的意志,我还欠你们多少薪水?”

“噢,那个我们不该了吧,莫雷尔先生。”

“不,我们要谈。”

“好吧,那么,是三个月。”佩尼隆说。

“柯克莱斯!给这些诚实的人每人付两百法郎,”莫雷尔说道。“要是在别的时候,”他又说,“我本来会说,另外再给他们两百法算是奖金的,但时代不同罗,我现在仅有的一点钱也不是我自己的了。”

佩尼隆转身和他的同伴商量了几句话。

“至于那个,莫雷尔先生,”他说道,又转动着嘴里的那块烟草,“至于那个——”

“至于什么?”

“那钱。”

“怎么了?”

“我们都说,我们目前只要五十法郎就够了,其余的我们可以等到下次再算。”

“谢谢,我的朋友们,谢谢!”莫雷尔把手按在心口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