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毒药学(第5/7页)
“您还想怎么样呢,阁下?”那位太太笑着回答说,“我们只能是尽力罢了。全世界的人并不是个个都能有梅迪契[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的王后。——译注]或布琪亚那神秘方的呀。”
“现在,”伯爵耸了耸肩回答道,“让我来告诉您这种蠢事的起因好吗?那是因为在你们的戏院里,至少,我可以从我看过的几个剧中作出这样的判断,他们看到舞台上的人吞下一个小瓶子里的东西或吮了一下一只戒指,就立刻倒下去死了。五分钟以后,大幕落下来,观众也就散了。他们是不知道以后的事情的。他们既没有看到那佩着绶带的警官,也没有看见那带着四个兵的警长,于是,很多愚人就相信事情的确就是那样的。但离法国稍远一点的地方,到阿莱普或开罗,或是只要到那不勒斯或罗马,您在街上看到有一个人经过您的身旁时,那个人腰杆笔直,面带微笑,肤色红润,可是,假如阿斯魔狄思[犹太教中的魔王,有先见之明。——译注]在您身边的话,他就会说:‘那个人在三周以前中了毒,一个月之内就会死的。’”
“那么,”‘维尔福夫人说道,“那著名的托弗娜毒水的秘密又被他们发现啦,我在比鲁沙听说它已经失传了呀。”
“哦,真的,人类有哪样东西是永远失传了的呢?艺术是能移动的,它在世界上兜了一个圈子。事物只不过改变了它们的名字而已,而那些凡夫俗子便不再去跟踪它们了,如此而已,但结果总是一样的。一种毒药只对一种器官发生作用——有的侵害脑子,有的侵害肠子。警如说,某种毒药可以使人咳嗽,咳嗽又能使气管发炎,或引起在医学书上讲的另一种疾病,那种病,本来是决不会致命的,假如不让那些天真的医生用那些药物使病情变成致命的话。这大都是些不高明的药物学家,他们随心所欲,不是把病人治好了就是把病人治死了。而病人的死又看来十分自然,而对于他,法律是不会去过问的,这种事是我认识的一位可怕的药物学家告诉我的,就是那位可敬的阿特尔蒙神甫,他住在西西里,对他的国家的这种现象曾作过深刻的研究。”
“这种事显很可怕,但却极其有趣,”那青年女人说道,她听得出神,身体一动都不动。“我想,我必须承认,这些传说都是中世纪的发明吧。”
“是的,那是毫无疑问的,但在我们当今这个时代却更进步了。假如各种鼓励的方式不能使社会日趋完美,那么时间、奖励、勋章、十字勋章和蒙松奖章还有什么用呢?人除非能学得象上帝那样既能破坏又能创造,否则他决称不上为完美,他的确知道如何去破坏,但这只不过是全部路程的一半而已。”
“那么说,”维尔福夫人接着说道,她老是把话头拉回到她的题目上来,“近代戏剧和传奇小说中把故事都完全弄错了,凡是布琪亚,梅迪契,罗吉里斯,以及后来德邻克男爵所用的毒药”
“都是一种艺术,夫人,”伯爵答道。“难道您以为真正的大科学家竟会蠢得象常人一样吗?决不会的。科学是有怪癖,幻想,喜欢跳跃,奔腾和试验力量的,假如我可以用这些词来形容它们的话。举个例子来说吧,那位杰出的阿特尔蒙神甫,就是我刚才对您提到的那位,他在这方面就作过一些神奇的实验。”
“真的!”
“是的,我可以讲一件给您听听。他有一个极好的花园,里面种满了蔬菜,花草和果树。在这些蔬菜之中,他挑选那最简单的,譬如一棵椰菜。然后他就用砒霜的蒸溜水浇灌这棵椰菜,一连浇了三天,到第二天时,那椰菜开始萎黄了。于是他把它割下来。在别人看来,它的外表是很完好的,似乎是适宜于上餐桌的。只有阿特尔蒙神甫知道它已中了毒。于是他拿着那棵椰菜到了兔房里。因为阿特尔蒙神甫象搜集蔬菜花果一样,也搜集兔子、猫和豚鼠。好了,阿特尔蒙神甫捉出了一只兔子,喂了它一片椰菜叶,那只兔子便死了。对于这件事,一位位法官会出来反对,或甚至暗示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哪位检察官曾因为兔子、猫或豚鼠的被杀而控告过一位生物学家呢?从来没有。所以,那只兔子虽然死了,但法律并没有给以重视。这只兔子死了以后,阿特尔蒙神甫就叫他的厨子把它的内脏挖出来,扔在了垃圾堆里,这堆垃圾上有一只母鸡,它啄食了这些内脏,于是也生起病来,第二天也死了。而当它正在作临死挣扎的时候,有一只兀鹰飞了过来,阿特尔蒙所住的那个地方兀鹰是很多的,这只鸟冲下来抓住了死鸡,把它带到了一块岩石上,就在那儿把它的猎物给吃了。这只可怜的兀鹰自从吃过这顿饭以后,就觉得很不舒服,三天之后,正当它在云端里高飞的时候,突然觉得剧烈的晕眩起来,于是就无力地跌进了一个鱼塘里。谁都知道,那些梭子鱼、鳗鱼和鲤鱼吃东西时是很贪婪的,它们把那只兀鹰大嚼了一顿。于是这些梭子鱼、鳗鱼和鲤鱼便是第四轮中毒,哦,假若第二天其中的一条上了您的餐桌,那么,您的客人就会第五轮中毒,在八至十天以后,他就会因肠胃疼痛或幽门溃烂而死。医生剖开尸体,说道,‘这个人是肝脏溃烂受伤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