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渭水文王聘子牙(第3/4页)
“凤非乏兮麟非无,但嗟世治有隆污;龙兴云出虎生风,世人漫惜寻贤路。君不见耕莘野夫,心乐尧舜与黎锄;不遇成汤叁使聘,怀抱经纶学左徒。又不见夫傅子,萧萧笠甘寒楚;当年不见高宗梦,霖雨终身藏版土。古来贤达辱而荣,岂特吾人终水浒?且横牧笛歌清昼,漫叱黎牛耕白云。王侯富贵斜晖下,仰天一笑俟明君。”
文王同文武马上听得歌声甚是奇异;内中必有大贤,命辛甲请贤者相见。辛甲领命,拍马前来;见一夥樵人言曰:“你们内中可有贤者?请出来与吾大王相见。”放下担儿,俱言内无贤者;不一时文王马至。辛甲回覆曰:“内无贤士。”文王曰:“听其歌韵清奇,内中岂无贤士。”中有一人曰:“此歌非吾所作,前边十里,地名溪,其中有一老叟,朝暮垂竿,小民等打柴回来,溪少歇,朝夕听唱此歌;众人聚得熟了,故此随口唱出。不知大王驾临,有失回避,乃子民之罪也。”王曰:“既无贤士,尔等暂退。”众人去了,文王在马上只管思念。又行了一路,与文武把盏,兴不能尽:春光明媚,花柳芳妍;红绿交加,妆点春色。正行之间,只见一人挑着一担柴唱歌而来:“春水悠悠春草奇,金鱼未遇隐溪;世人不识高贤志,只作溪边老钓矶。”
文王听得歌声,嗟叹曰:“此中必有大贤。”宜生在马上看那挑柴的好像猾民武吉。宜生曰:“主公!方才作歌者,相似打死王相的武吉。”王曰:“大夫差矣!武吉已死万丈深潭之中。前演先天数,岂有武吉还在之理?”宜生看的实了,随命辛免曰:“你是不是拿来。”辛免走马向前,武吉见是文王驾至,回避不及,把柴歇下,跪在尘埃。辛免看时,果然是武吉。辛免回见文王启曰:“果是武吉。”文王闻言,满面通红,大声喝曰:“匹夫!怎敢欺孤太甚?”随对宜生曰:“大夫这等狡猾之民,须当加等勘问;杀伤人民,躲重投轻,罪与杀人等,今若被武吉逃躲,则‘先天数’竟有差错,何以传世?”武吉泣拜在地奏曰:“吉乃守法奉公之民,不敢狂悖:只因误伤人命,前去问一老叟。离此间叁里,地名溪,此人乃东海许州人氏,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叫小人拜他为师傅,与小人回家挖一坑,叫小人睡在里面,用草盖在身上,头前点一盏灯,脚後点一盏灯,草上用米一把,撒在上面,睡到天明,只管打柴再不妨了。千岁爷!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只见宜生马上欠身贺曰:“恭喜大王!武古今言:‘此人道号飞熊。’正应灵台之兆。昔日商高宗夜梦飞熊,而得傅说;今日大王梦飞熊,应得子牙。今大王行乐,正应求贤;望大王宣赦武吉无罪,令武吉往前林请贤士相见。”武吉叩头,飞奔杯中去了。且说文王君臣将至林前,不敢惊动贤士;离数箭之地,文王下马,同宜生步行入林。且说武吉赶进林来,不见帅父,心下着慌;又见文王进林,宜生问曰,“贤士在否?”武吉答曰:“方才在此,这会不见了。”文王曰:“贤士可有别居?”武吉道:“前边有一草舍。”武吉引文王驾至门首,文王以手抚门,犹恐造次;只见里面来一小童开门。文王笑脸问曰:“老师在否?”童曰:“不在,同道友闲行。”文王问曰:“甚时回来?”童子曰:“不定;或就来,或一二日,或叁五,萍踪靡定,逢山遇水,或师或友,便谈玄论道,故无定期。”宜生在傍曰:“臣启主公!求贤聘杰,礼当虔诚;今日来意未诚,宜其远避。昔上古神农拜长桑,轩辕拜老彭,黄帝拜风后,汤拜伊尹,须当沐裕斋戒,择吉日迎聘,方是敬贤之礼。主公且暂请驾回。”文王曰:“大夫之言是也。命武吉随驾回朝。”文王行至溪边,见光景稀奇,林木幽旷。乃作诗曰:
“宰割山河布远猷,大贤抱负可同谋;此来不见垂竿钓,天下人愁几日休。”
又见绿陰之下,坐石之旁,鱼竿飘在水面,不见子牙,心中甚是悒快。复吟诗曰:
“求贤远出到溪头,不见贤人只见钓,一竹青丝垂绿柳,满江红日水空流。”
文王留恋不舍,宜生力请驾回。文王方随众文武回朝。抵暮进西岐,到殿廷,文王传旨:“令百官俱不必各归府第,都在殿廷斋宿叁日,同去迎请大贤。”内有大将军南宫进曰:“溪钓叟,恐是虚名;大王未知真实,而以隆礼迎请,倘言过其实,不过费主公一片真诚,竟为愚鄙夫所弄。依臣愚见,主公亦不必如此费心;待臣明日自去请来。如果才副其名,主公再以隆礼加之未晚。如果虚名,可叱而不用,又何必主公斋宿而後请见哉?”宜生在旁厉声言曰:“将军此事不是如此说,方今天下荒荒,四海鼎沸;贤人君子多隐於谷。今飞熊应兆,上天垂象,特赐大贤助我皇基,是西岐之福也。此时自当学古人求贤,破资格拘牵之习,岂得如近日欲贤人之自售哉,将军切不可说如是之言,使诸臣懈怠。”文王闻言大悦曰:“大夫之言,正合孤意。”於是百官俱在献廷斋宿叁日,然後聘请子牙。後人有诗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