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〇年六月二日(第16/41页)
凯蒂是不是曾经有过很多情人呀
我也不知道呀太多了你能照顾班吉和父亲吗
你都不知道是谁的他能知道吗
别碰我你愿意照顾班吉和父亲吗
我还没走到桥边,就已经感觉到了河水在流淌。这座桥是用灰色岩石堆砌而成的,上面长满了苔藓,渐渐潮湿之处,斑驳着一块又一块的菌类植物。桥下的河水清澈见底,在阴影中静静地流淌着,河里的旋涡打着越来越慢的转儿,倒映出了旋转中的天空,在桥墩四周围轻轻细语,汩汩流淌着。凯蒂那个
我迟早还是要嫁给某个人的呀维尔施曾经告诉过我有个男人是怎么自残的。他走进林子里,坐在小沟边,作案工具就是一把剃刀。他扬起手,剃刀一挥,那两团东西就从他肩膀上飞过,掉在他身后,同样的动作他又做了一遍,一股鲜血往后喷射出来,一点旋儿都不打。但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割掉了它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要是从一出生就没有这些东西,我就能说,啊哦,那个呀,那是中国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但我不认识中国人呀。那么父亲就会说,因为你还是个童子身,难道你不懂吗?女人从来就不是童贞的。纯洁是消极的否定状态,这是违背自然的。诚然,伤害你的不是凯蒂,于是我说的这些都是泛泛而谈罢了,他又说,那么贞操什么的其实也是夸夸其谈吧,于是我说,你还是不明白。你不可能明白这些的,他又说是的。当我们理解这些时,悲剧也就无法刺痛我们了。
桥的影子所落之处,我的目光可以触及水深之处,然而还是看不清河底。当你把一片树叶放在河水里,浸泡了很久之后,叶肉会慢慢腐烂掉,露出细嫩的纤维,在水中缓缓漂动着,就仿佛在睡梦中。纤维之间触碰不到彼此,无论它们曾经如何纠缠在一起,如何与叶脉血肉相连。也许当他说,醒过来吧,那一双眼睛会从深邃的沉睡与宁静中睁开,浮上水面,仰望荣耀的万物之主。过了一会儿,那两只熨斗也会浮上水面。我把它们藏在一边的桥底下,(95)随后回到桥上,靠着栏杆。
我看不到河底,但我的目光能触及水深之处,感觉河水在缓缓流动着,我一直往下看,一直到双眼视线变得模糊,这时有一个影子出现了,形状像一根又粗又短的箭,在水中随波逐流。蜉蝣在水面上掠过,一下飞进桥的影子里,一下又飞出去。如果这个世界之外真的有地狱:圣洁之火会带领我们(96)超度死亡。彼时你只有我,只有我,到那时候,我们俩将永浴在圣洁之火的火舌与恐惧之中那支箭一动也不动,静静地长大变粗了,突然一条鳟鱼猛地跃出水面,舐走了一只蜉蝣,虽然看起来是个大动作,但却轻盈准确得像一头大象从地上卷走一粒花生米。越来越缓慢的小漩涡朝下游漂去,我又看到那支正随着水流轻轻摆动的箭了,鼻子伸进水里,水面上的蜉蝣一下停住,一下跳跃,四处翻飞着。彼时只有你和我沐浴在圣火与恐惧之中,四周都是圣洁之火
鳟鱼安安静静地悬在摇晃动荡的阴影中,姿势优雅美丽。三个男孩子带着钓鱼竿来到桥上,他们和我全都靠在栏杆上,俯视着水里的那条鳟鱼。他们肯定认识这条鳟鱼。它是这附近一带人尽皆知的明星。
“已经二十五年了,无论谁都想捉住它。波士顿还有个商店悬赏这条鱼呢,谁逮住了就送一根价值二十五元的钓竿。”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逮住它呢?你们不想要这根二十五元的钓竿吗?”
“当然想啦!”他们说。全都靠在桥栏上,望着水里的那条鳟鱼。“我肯定想要啊。”其中一个说。
“我是不想要钓竿,”另一个孩子说,“我宁愿要二十五块钱。”
“没准他们不想给钱呢,”第一个孩子说,“我敢说,他们肯定只肯给钓竿。”
“那我就卖了它。”
“你不可能卖到二十五块啦。”
“我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我就用自己的鱼竿钓鱼,钓上的鱼肯定不比二十五块的那根少。”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万一赚了二十五块要怎么花出去呢。他们同时开口说话,大家都很固执己见,谁也不服气谁,越说越来火,本来毫无踪影的事情说得好像真有眉目似的,接着又说成了有根有据的事,最后居然说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似乎人家在诉说自己愿望的时候,总是会这样。
“我想买一匹马和一辆四轮马车,”第二个男孩说。
“是啊,你去买啊。”另外两个孩子说。
“我会买到的。我知道在哪里可以用二十五块买到那一套马车装备。我认识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