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光辉的败绩(第20/77页)


西葫芦是猪猡,

最爱用酒泼。


这番谈话的结果是路卡什中尉觉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17〕。

“我们再也看不到布达佩斯几眼了,”萨格纳上尉说。“他们会让我们绕过去的。按日程我们在这儿只停留两小时。”

“我估计他们是在给军车让路,”路卡什中尉回答。“我们要到转口支轨上去,到军运车站。”

这时那军医从他们身边走过。

“没有什么事,”军医微微一笑说,“那些心想随着时间过去而成为军官的先生们,那些在布鲁克已经进了军官俱乐部的人,都炫耀着他们的历史知识和战略知识。应该警告他们,别把妈妈寄到前线来的糖果一口气全吃光。士官生别格勒承认说,他离开布鲁克后已吃了三十个奶油面包卷,而他无论在哪个车站喝的都是开水。这事,上尉,倒让我想起了席勒〔18〕的诗句:‘……谁谈起……’”

“听着,大夫,”萨格纳上尉打断了他的话。“这跟席勒没有关系。士官生别格勒究竟出了什么事?”

军医笑了笑。“那位候补军官,你那位士官生别格勒,拉了裤子……不是霍乱,也不是痢疾,就是普通的、常见的拉肚子。他多喝了点干邑白兰地,你那位候补军官,于是就拉到裤子里了。即使没有你那个干邑白兰地,他也会拉肚子的,他把家里寄来的奶油面包卷全塞了下去。他还是个娃娃……我所知道的事实是:他在俱乐部只喝四分之一公升酒,是个戒酒的人。”

魏尔法医生吐了口唾沫。“他常买林泽蛋糕吃。”

“那么,问题并不严重?”萨格纳上尉问。“但是,这种事……万一传了出去怎么办?”

路卡什中尉站了起来对萨格纳上尉说:“谢谢你派来了这样一个排长……”

“我给他收拾了一下,让他站了起来,”魏尔法说,唇上一直带着微笑。“长官,你作为一营之长,以后的主意就要你拿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要把士官生别格勒送进这里的一家医院。我要写一个证明,说他害了痢疾,严重痢疾。隔离……士官生别格勒要进隔离病房……

“那显然就会好得多了,”魏尔法医生还带着那可憎的笑容说。“是拉肚子的士官生或是害痢疾的士官生,由你决定……”

萨格纳上尉对路卡什中尉转过身子,一本正经地说:“中尉,你连队的士官生别格勒害了痢疾,倒下了,要留在布达佩斯治疗……”

萨格纳上尉觉得魏尔法在极为挑衅地笑着,但抬头看时,却只见那军医满脸是绝对的公正。

“那么,一切正常,长官,”魏尔法平静地回答。“候补军官……”

他做了一个问题解决的手势:“害痢疾的人都会拉裤子的。”

这样,英勇的士官生别格勒就被抬走,送进了乌纪布达军医院的隔离病房。

他那条拉了屎的裤子在世界大战的旋涡里消失了。

别格勒争取伟大胜利的梦被关进了医院的隔离病房。

他听说自己得了痢疾心里还真高兴。

在为皇帝陛下执行任务的过程里他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倒不重要。

然后他遭到了不幸。痢疾病房人满为患,他们把他送进了霍乱病房。

他们给他洗了个澡,在把温度计放进他腋窝里后,一个匈牙利军医摇了摇头。“37度!”霍乱病最明显的病征就是温度严重下降。病人已经麻木。

士官生别格勒没有激动的表现,而是异乎寻常地平静。他一再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他也是在为皇帝陛下受苦受难。

军医发出指示,把温度计插进士官生别格勒的直肠里去。

“这是霍乱的最后阶段,”军医寻思。“是最后崩溃的病征。极度衰弱,病人心志模糊,失去了对环境的认识。他带着垂死的抽搐在微笑。”

在这番折腾过程里士官生别格勒的确微笑着,像个烈士;也作出了英雄的行为。这时他们往他直肠里插进了温度计,他一点也没有动。

“这是逐渐通向死亡的霍乱病病征,”军医心想。“一种消极状态……”

他问匈牙利医药军士,别格勒在浴室里呕吐没有,拉肚子没有。

听说是没有,他便瞪大了眼望着别格勒。就霍乱病而言,呕吐和腹泻停止后,又会出现以前的病状;在死亡前的最后几小时还会重复发病的过程。

士官生别格勒被光着身子从热水浴抬上床去时,感到非常寒冷,牙齿得得地打战,全身起着鸡皮疙瘩。

“你看,”军医用匈牙利语说,“严重的寒热发作,手脚尖端发冷,这就是死亡。”

他弯下身子用德语对士官生别格勒说:“啊,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