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5/6页)
看到这块儿小小的空地,费雷尔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而此时,门依旧是关闭的。所谓关闭,在这里意味着没有被攻破,至于其他方面,铰链差点被从柱子上撬下来,门板已经被损坏,透过门上的一个洞,可以看见一条弯曲的、几乎断成两节的铁链,这链子还勉强地把门闩在一起。一个好心人已经来到门前叫里面的人把门打开,另一个人跑去放低马车的台阶:年老的费雷尔站起身来,伸出头张望了一番,用右手抓住那位为他效劳的人的胳膊,走出马车,站在了马车最高的台阶上。
两边的人群都踮起脚尖争先恐后地想要看到费雷尔:成百上千的面孔,成百上千的胡须向上仰望着,人们的好奇和关注使这里安静了片刻。费雷尔站在那个台阶上,向四周望了望,就像站在布道台上一样,向人们鞠了一躬以示敬意。他把左手放在胸口,说道:“面包和正义。”然后身着长袍的他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无畏地、笔直地走了下来。
此时,屋里的人已经把门打开了,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终于解开了那条每个铁环都快要脱落的铁链。然而,他们只是打开了一个门缝,只允许他们如此期盼的客人进入。“快,快,”费雷尔说道,“打开一点儿,让我进去。你们,好样儿的,让人群往后退,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不要让他们跟着我。预备好一条通道,因为不久……喂,喂,先生们,请等一等,”他对屋里的人说道,“轻轻地打开这扇门,让我进去,噢,我的肋骨,小心我的肋骨。现在关上门吧,不,喂,喂,我的长袍,我的长袍。”倘若费雷尔先生没有及时敏捷地将长袍收回,它便被卡在门里了,从外面看,长袍像蛇尾一样钻了进去。
屋里的人重新尽可能地把门关好,又从里面把它闩好。再看外面的情况,那些自认为是费雷尔先生的护卫的人用他们的肩膀、手臂以及叫喊声来保住这块空地,他们虔诚地祈祷他会很快处理完这件事。
“快点儿,快点儿!”费雷尔在屋里的门廊上,对他周围的那些仆人们说,那些仆人气喘吁吁地说道:“上帝保佑您!啊,阁下!噢,阁下,阁下!”
“快点儿,快点儿,”费雷尔回应道,“那可怜的家伙在哪里?”
此时,粮食督办来到楼下,半拖着腿,又被他的仆人搀扶着,脸色苍白。当他看见这个仁慈的救助者时,便轻松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脉搏重新开始跳动,四肢又感觉到了活力,脸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他快速地走向费雷尔,说道:“我的命就掌握在上帝和阁下您的手里了。但是我们该如何逃离这里呢?到处都是那些想要我死的人。”
“跟我走,先生,你得拿出勇气,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快,快!”费雷尔抓着督办朝门边走去,并尽其所能鼓励他,但他心里却想着:“现在是关键时刻,愿上帝保佑!”
门打开了,费雷尔走了出来,督办使劲儿抓住他的长袍,蹑手蹑脚地走着,就像小孩子紧贴在母亲的长服上一样。那些在门外守住那块空地的人都举起手和帽子,就像编织成了一张网或形成了一片云,用来遮挡人群的危险的目光,使督办不会被发现。他登上马车,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面以免被发现,等费雷尔也上了马车之后,便把门关上了。人民群众也许已经知道或早已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发出了一片欢呼的掌声,也夹杂着诅咒的叫骂声。
似乎最艰难、最危险的一段路程还摆在前面,但是群众却很明显地表达了他们的意愿,那就是要把粮食督办打入监狱。方才那许多为费雷尔先生打开通道进入房间的人,仍然努力地在人群中保留住这条通道,因此马车在返回的路上就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可以快速行走。最后,当马车不停地前行时,被迫分开的人群又集聚在一起了。
费雷尔一坐下,就俯着身子叫粮食督办好好地躲在那个角落里,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就不要现身了。然而,很明显的是,这个警告是没有必要的。相反,费雷尔则需要不停地出现在马车的窗口,以吸引人群的注意。在整个行程当中,正如来的时候一样,他都不断地向那些不断变化着的听众发表讲话,这是他有史以来时间拖得最长、内容最不连贯的一次讲话。他还不时地中断自己的讲话,转过身来,对那蜷伏着的督办急促而轻声地说上一两句西班牙语。“是的,先生们,面包和正义。到城堡去,在我的护送下,把他送进监狱。谢谢您,谢谢,非常感谢。不,不,他逃不掉的。Por ablandarlos[1]。千真万确,我们会调查,一切都会清楚。我也祝愿你们,先生们。要严加惩处。Esto lo digo por su bi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