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7页)

“我不太清楚,也许十英里,也许有十二英里,如果我的一个儿子在家的话,他会告诉你的。”

“您认为我不走那条大路,就沿着这条不错的小路走,能够走到那里吗?大路上太多灰尘了,多得令人感到震惊。已经太久没有下雨了。”

“我想这是可以的。你出去之后向右走,到第一个村庄后,向别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个老太婆还把村庄的名字告诉了伦佐。

“好极了。”伦佐说。他站起身来,把这顿勉强够的午餐所剩下的一块面包拿在手里,这块面包与他昨天在圣迪奥尼吉十字架拣到的面包相差太远了。他付完账后就离开了,并向右边的路走去。他特别小心,防止多走很多绕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戈尔贡佐拉这个名字。他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直到太阳下山的前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还在路上的时候,伦佐便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吃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餐。他的身体已疲惫不堪,需要休息。然而,与其这样来满足这个愿望,还不如直接昏厥在地上来得直接。他又想去一个旅店打听一下这里离阿达河到底还有多远,还想打听一下是否有捷径通向那个地方,因此尽管是在黄昏时候,他稍作休息后,便立刻出发了。可以这么说,伦佐是在这条河流的第二个源头出生的,也是在那里长大成人的。他曾经听说,这条河流的某个地方是米兰和威尼斯的分界线,他不知道这条分界线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段。然而,在那个时候,当务之急便是渡过阿达河。如果当天他没有到达目的地,只要时间和精力允许,他便决心继续走下去,然后在一个田野,或荒地,或任意什么地方(只要不是旅店就行)休息,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在戈尔贡佐拉的街上走了几步,伦佐看见一个旅店招牌,于是走了进去。旅店老板急忙上前来迎接他,他点了一些吃的,还要了一小瓶酒。走了这么远的路,过了一整天,他原来对酒怀有的极度厌恶感也消失了。“希望您快点儿上菜,”他说道,“我休息片刻便要出发。”他之所以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事实,更是因为他幻想着自己今晚在此留宿,惧怕旅店老板再一次向他询问姓名,他从哪儿来、为何目的来此,等等。让这些见鬼去吧!

店主回答伦佐,饭菜马上就好。伦佐则在靠门边的一张桌子的一边坐了下来,这通常是那些想要避开别人的顾客坐的位置。

镇上几个游手好闲的人在店里坐了下来,在争论和评价了米兰前一天的重大事件过后,如今想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得知了事情的一点点消息后,他们的好奇心非但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越来越强。一场骚乱,既未获得成功,又没有被镇压下去,黑夜的到来使之悬而未决,而未被终结。这是一件只做了一半的事情,犹如一幕戏的落幕,而不是一出戏的结局。其中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队伍,来到伦佐旁边,问他是否来自米兰。

“我?”伦佐惊奇地说道,这只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好回答他的问题。

“是的,如果你允许我这样问的话。”

伦佐摇摇头,抿了抿嘴唇,不善辞令地说道:“据我从周围的人的话中获知,倘若不是不得已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去米兰。”

“那场骚乱今天仍在继续吗?”那个好奇的人迫切地追问道。

“恐怕得去过那儿的人才知道。”伦佐说。

“但是你——难道你不是来自米兰吗?”

“我从利斯卡特来。”伦佐立刻回答道,同时,他也想好了该如何作答。严格地说,他的确来自利斯卡特,因为他确实经过过此地。他是从一位路人那儿听说的这个名字,那个人告诉他那是去戈尔贡佐拉所必须经过的一个小镇。

“噢,”那个人说道,言外之意好像在说:你要是来自米兰就好了。然而,他继续问道:“在利斯卡特这个地方,你没有听到关于米兰的任何新闻吗?”

“在那儿,很有可能有人知道一些事。”伦佐回答道,“但是我什么也没有听说。”他这样说着,好像在说: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位好奇的人回到了自己的队伍,过了一小会儿,旅店老板给伦佐上了饭菜。

“这里距阿达河有多远?”伦佐低声地问道,就像一个半睡半醒的人一样,我们曾在某种场合见到过这样的神情。

“去阿达河?过河吗?”店主问道。

“就是说……是的……去阿达河。”

“你是想从卡萨诺大桥过去,还是想从卡诺尼卡坐船过去呢?”

“我不介意从哪里过去……我只是出于好奇,问问而已。”

“我所提的这两个地方,通常都是正人君子、清白之人过河会选择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