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8/10页)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红衣主教说,“请随意地说。”

“我是说,要是我们的牧师先生也尽了他的职责,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然而,当红衣主教再次要求她详细地讲述此事时,她却感到很迷惑,因为要讲述这个故事得牵扯到她自己,这部分是她不愿让人知道的,尤其是不愿让主教那样的人知道。不过,她缩短了一些故事情节,勉强地叙述出了整个故事。她讲到了婚礼,讲到唐阿邦迪奥先生拒绝主婚,还讲到他是如何利用上司为托词(唉,阿格尼丝)来拒绝的。随后,她便直接跳到了唐罗德里戈先生,说他设下了什么阴谋陷阱,又说她们自己是在得知消息后才侥幸逃脱的。她最后又补充道:“不过,我们确实是刚逃过一场劫难,便又陷入了另一场灾难。然而,要是唐阿邦迪奥先生能够将整件事如实地告诉我们,能够及时为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主持婚礼,我们就可以一起直接地、悄悄地逃走了。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可是,给他这样一弄,时机就丧失了,事情也就到了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会让唐阿邦迪奥牧师就此事给我一个交代。”红衣主教说道。

“噢,不,大人,不要。”阿格尼丝回答说,“我向你讲述此事,并不是想让你责备他。反正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再责备他又能怎样呢。再说,这样做也没什么好处。他的天性如此,如果再遇上这样的事,他仍然会那么做的。”

然而,露琪娅很不满意母亲这样叙述此事,于是补充道:“我们也有错,可能这是上帝的意愿,才让计划不成功的。”

“你们能做错什么事呢,我可怜的女孩儿?”费德里戈问道。

尽管母亲一直在给她悄悄使眼色,但是露琪娅仍然将她们在唐阿邦迪奥先生家所做的事全说了出来。在讲述完此事时,她还说道:“我们做错了事,所以上帝才这样惩罚了我们。”

“你们把所蒙受的苦难从上帝的手中接过来,打起精神吧。”费德里戈说道,“因为除去那些历经痛苦的磨难,并且能够自我谴责的人,谁还有权享受快乐与希望呢?”

随后,红衣主教便问露琪娅的未婚夫现在在哪儿,露琪娅呆呆地站在那儿,低垂着头,看着地上,一句话也没说。阿格尼丝回答说伦佐已经离开了家乡。红衣主教听到她这么说,心里顿时感到很惊讶,也很不满,于是问道:“为什么会如此?”

随后,阿格尼丝便吞吞吐吐地将她所知道的有关伦佐的情况全部讲了出来。

“我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红衣主教说道,“不过,像他那样一个卷入官司的人,怎么会和这个年轻女孩儿的婚事扯上关系呢?”

“他是一个正直的年轻小伙子。”露琪娅满脸绯红地、以一种坚定的声音说道。

“他的确是一个很稳重的小伙子,”阿格尼丝补充说道,“您可以问任何一个人,也可以向神甫证实这一点。谁知道他们在下面搞什么阴谋诡计?穷人们很容易被称为流氓。”

“是的,确实如此,”红衣主教大人说道,“我必须得了解一些关于他的情况。”知道他的姓名和住址后,他便把它们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他补充道,几天后他会去她们的村子,到那时,露琪娅就可以放心地回家去,而在这期间,他将为露琪娅准备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处,直到一切都安排妥当。

然后,他转向房子的女主人,她立刻迎了上来。红衣主教大人再次对她表示感谢,尽管他已经叫本区神甫代为谢过了。他问他们是否愿意让这两位上帝送来的客人在此住上几天。

“噢,当然愿意,先生。”善良的女人回答道,她的语调和神情远比这几个字能够表达她的意愿。然而,面对这样一位询问者,她的丈夫却显得格外兴奋。他想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向其致意,因此他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更好的回答。他前额紧皱、眉头紧锁、双唇紧闭、绞尽脑汁地想,直到被一些还不太完整的想法和那些支离破碎的语言搞得一团乱。然而,时间有限,红衣主教大人示意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沉默,可怜的他顺口说道:“那还用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想不出别的词。这一次的失误不仅引起了他的不安,更成为了他生活中痛苦的回忆。他每次回想起此事,都感觉自己被嘲弄了一般。曾有无数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每一句都比那个愚蠢的“那还用说”要好得多。不过,这正像一句谚语所说的:事后聪明,为时晚矣!

红衣主教大人离开的时候,祝福道:“上帝会赐福于这个家庭的。”

当天晚上,红衣主教大人问教区神甫,用什么办法才可以补偿那个缝纫工的家庭,毕竟他也不是一个富裕之家,尤其是在这个时期。教区神甫回答说,实际上,在那个时期,不论是工作收入还是土地年产,都难以使这个缝纫工慷慨地接待别人。但是,由于前些年有些积存,他算是比较富裕的人了,因此接待两位客人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困难,并且他自己也很乐意这样做,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办法给他一些补偿,他也许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