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5/6页)

“这两个女人今早肯定把所有事都抖出来了。”唐阿邦迪奥想道。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最尊贵的大人,您肯定也听说了我们在处理这件事上所遇到的麻烦。这件事如此复杂,直到今天仍然没有人弄清楚它的来龙去脉。经受了那么多困苦磨难之后,那位年轻的姑娘却奇迹般地出现在这里,而她的未婚夫,在经历了那次事件后,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处,尊贵的大人,您可以由此得出结论啊!”

“我是问,”红衣主教大人回复道,“发生这些麻烦事之前,他们请求你为他们主持婚礼,而你却拒绝为他们证婚,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又是什么缘故?”

“的确是这样……但如果最尊贵的大人知道……他们恐吓我,不准我张扬出去……”他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其举止好像在礼貌地暗示红衣主教大人不要再追究此事。

“但是,”红衣主教说,他的声音和表情都比平常严肃得多,“现在是你的红衣主教,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也为了听取你的辩解,想了解为什么你没有去做在你的正常职责范围内你必须做的事?”

“大人,”唐阿邦迪奥身子缩成一团,说道,“我本不愿意再提及此事……我觉得这件事情本就复杂,并且这都已经成为过去,也没有补救的方法,因此没有必要再次提出……但是,但是,我想尊贵的大人是不会为难他的任何一位教区神甫的。因为,大人您也知道,尊贵的大人不可能无处不在,而我却要一直留在这里……但如果是您的吩咐,那我会将那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您。”

“那你说吧,我也只是希望你不再因此受到指责。”

于是,唐阿邦迪奥开始讲述那段悲惨的故事,但他却只是用了“一位杰出的先生”来代替故事中的主要人名,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显得非常谨慎。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理由?”仔细听完整个故事后,红衣主教大人问道。

“也许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唐阿邦迪奥回答道,“有人逼我不要主持这场婚礼,否则他们便会置我于死地。”

“你认为这就能使你逃避履行自己的责任吗?”

“就算有时会遇到诸多麻烦,我仍然努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但当事情涉及一个人的生命时……”

“你献身教会,”费德里戈用更加严厉的语气说,“接受神圣的职责,教会有教导你要顾虑自己的生命安全吗?教会有向你保证过神甫的职责没有任何困难,没有任何危险吗?或者教会是否指示过你,只要存在危险就不用履行圣职吗?教会对你的教诲难道不是正好与此相反吗?难道教会没有提醒过你,派遣你来履行圣职,就等于羊入虎口吗?难道你不知道那些暴力压迫者可能不喜欢你受教会之命所做的事吗?耶稣赐予我们思想,为我们树立榜样,我们因为追随他才被称为牧人,并且以牧人自居。耶稣来到尘世执行自己的使命,难道他也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作为交换条件吗?如果要保全生命,我是说,如果为了让他在尘世多存活几天,就要以仁慈和牺牲自己的职责作为代价,那他所开创的涂油礼和按手礼以及赐给神甫的神圣职责还有什么用呢?对于世俗社会来说,这样的美德和教义就足够了。我在说些什么?噢,真是耻辱啊!世俗社会本身就抵制这样的美德和教义;世俗社会也制订了区分善与恶的标准,它也有自己的原则,自尊和憎恨的原则,他们也不会为了保全生命而违反这些戒律。它不允许这样,但他们都会遵守那些准则。而我们呢?我们是承受救赎的儿女,又是宣扬救赎的使者!如果你的那些教友都像你这样说话,那教会将变成什么样子?倘若教会带着这样的信条存于这个世界,那她还有什么地位呢?”

唐阿邦迪奥低着头,在红衣主教这番话的打击下,他的心如同被一只大鹰抓着的一只小鸡,大鹰抓着小鸡并把它带到一个它很陌生的地方,呼吸它从未呼吸过的空气。他觉得自己应该及时回答红衣主教大人的话,于是故作恭敬地回答道:“大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一个人不用考虑自己生命的安危,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但如果一个人被逼和一个位尊权贵且蛮不讲理的人打交道,就算他愿意为此做一个受雇于他人的杀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够得到什么。我所说的这个蛮不讲理的人,是一个既无法征服也无法与他平起平坐的人。”

“难道你不知道为正义受苦就意味着我们的胜利吗?倘若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那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宣教的?不知道你是如何当上一名宣教士的?你为那些穷苦人家都带去了怎样的福音?谁要求过你一定要用暴力去征服暴力?当然,终有一天,没有人会问你是否有能力去征服那些权势之人,因为教会并没有赋予你这样的使命。但是一定会有人问你是否运用了自己手中所有的权力去做那些你该做的事情,尽管有人阻止你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