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译者序(第3/5页)

同样,也有来自诗人们的慷慨回报。很多人鼓励,有的是感激我们所采用的方法,而我也总是大受帮助和教益。阿兰·杜甘在评论我自己的几首译作时,让我看到尽管我对博尔赫斯了解很深,但还是可能出现失误,我也不应总是过分自信于我对疑难篇章的诠释。这迫使我每遇到一个并不完全明白的短语时就与博尔赫斯进行双重的核对。约翰·厄普代克抱怨说,我在译他的一首十四行诗时太注重直译而粗心地忽视了他的诗行是以五步抑扬格细致地写成的。他是对的。这使我悟到了一个明智的方式——也是本书中使用最广泛的方式——可以解决英译博尔赫斯的十四行诗这个难题。在厄普代克的引导下,我鼓励别的译者尝试无韵诗,在可能时以一个押韵的对句收尾。阿拉斯泰尔·瑞德和我赞同这一模式,因为它不硬性押韵,那并不是诗。(瑞德和我要进行大量对我十分有益的通信,我们在信中讨论了翻译理论和实践的各个方面。)理查德·威尔伯,威廉·弗尔古森和罗伯特·菲茨杰拉德找到了他们自己处理十四行诗体的方式,约翰·霍兰德和马克·斯特兰德也一样。理查德·霍华德因为有塞萨尔·雷奈尔而获得了一个私人的西班牙语专家,将他最喜爱的格律规划——音节计算——应用于这一形式。他的成功激发了我朝这个方向的努力,我使用音节格律来解决我自己翻译中的三种不同的难题。

在着手修改他们以往翻译的某些博尔赫斯作品时,罗伯特·菲茨杰拉德和阿拉斯泰尔·瑞德显示了无比的宽宏大度。我乐于出示本书所面临的各种难题的一些详细例证,我可以首先举这两位诗人的两首新译作为例。瑞德的“纪念胡宁的胜利者苏亚雷斯上校的一页”最初发表在安东尼·克里甘编辑的《个人选集》里。在那里,尽管调子与语言是对的,这首诗却神秘地漏了一行,也包含有一些恼人的小差错;最糟的是因译者缺少理清情节所必需的详实(而复杂)的史料而造成的混乱。当然,没有首要的正确调子,多少修改也改进不了这首诗;关键的背景材料博尔赫斯和我可以提供——在诗中,苏亚雷斯上校尽管是一位阿根廷军官,但并非孤独地居住在本国(像在瑞德的初译里那样),而是流亡乌拉圭;因此将他带到那里的不是幸运而是宿命。在流亡中,时间对他来说并不流淌,而是一种单调。战斗本身在安第斯山进行,在秘鲁的一片台地——一个不应与后来为纪念它而得名的阿根廷城市相混淆的地方。这就是独立战争,苏亚雷斯率领着秘鲁军队,而不是与他们作战。有一行,博尔赫斯简单地写下了“Laberinto de los ejércitos”(“军队的迷宫”),以为他的读者早已了解这场在南美洲历史中如此著名的会战完全是在骑兵之间进行的。不能指望哪个用英语写作的诗人能从博尔赫斯的西班牙语中认识到这一点。正如在此处译者应把他最初的“步兵”改为“骑兵”一样,在他面前还有其他的传记与历史细节,瑞德接下来重新斟酌了诗篇的核心元素,以使它远在南美洲政治中的来源完全清晰。感谢他的天才,更不用说他的耐性了,结果这首诗获得了力量与生动。

罗伯特·菲茨杰拉德被邀请修改“城南守灵的一夜”(在其前生题为“在南方他们守灵的一夜”)为的是一套全然不同的缘故。首先,自从菲茨杰拉德在二十五年前初译之后,博尔赫斯在文本中做了许多小改动,而我们希望英语译本遵循这些变动。同时,有作者本人可以请教,澄清几个极具博尔赫斯早期风格特征的模糊或隐晦之处,看来是个好主意,博尔赫斯当即揭示,题目中的“Sur”特指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南区,而不是指阿根廷南方或某个抽象象征的南方。但在他的一行诗里“el tiempo abundante de la noche”到底做何解?这也得到了解答,并传递给了菲茨杰拉德,最后原先的那句“丰富的夜间”被改造为“在夜之丰盛中净化的时间”。同样,博尔赫斯十分艰深而又主观的诗句“y algún silbido solo en el mundo”也从“世上一声孤单的口哨”变成了“和某处的一个吹哨者,在夜的世界里形单影只”。在别的地方,留意着最小的细节,博尔赫斯提出在诗中频频出现的“Patio”一词不能译为“庭院”。对于博尔赫斯来说这个词所唤起的远比他回想中四十年前的那个狭小的院落壮丽得多,诗中的事件就是在那时发生的。菲茨杰拉德简单而有效的解决办法足“院子”。然而菲茨杰拉德达到他成功的顶点,还是在此诗最后八行那几乎坚不可摧的密集之中。“sentenciosas calles del S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