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编(二)词坛回响(第10/10页)
在书志中,施先生系统地连载二个专题,一是“历代词选集叙录” ,由最早之词集《云谣集》开始,到王闿运之《湘绮楼词选》,共四十二篇,分别叙录各词选集之内容、版本、作者以及其流传情形,偶作评断。“词学书目集录” 乃是集录宋元以来词籍之著录资料,由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始,至《嘉业堂藏钞校本目录》止,凡二十一篇,各篇后间有施先生之附注。由于词向来被视为小道,刊本虽多而著录綦少,故词学书籍,在版本、目录、校勘方面之资料,征访殊为不易,施先生就搜罗所得,一一抄录,合成一编。其中有许多是罕见的资料,如《嘉业堂藏钞校本目录》,乃先生向周子美先生借钞《嘉业堂藏钞本书目》,摘出其中词籍部分,全为古籍旧钞本及明清人著述之未刊稿本。(见《往事随想》页261—262)上述二类资料,对研究词学甚为重要。
以上就个人浅见,大略介绍施先生在词学研究方面的贡献。先生之词学造诣既深且广,我所介绍的,自不能尽及其全面。以下略抒所感,以作为本文之结束:
先生学殖深厚,博通古今,兼事学术研究及文学创作,于现代文学、古典诗词,金石碑刻及翻译方面,都卓有成就,其学识之广博、成就之多元,皆为近世所罕见。这与他扎实的根柢与认真的治学态度极有关联。由《我治什么学》、《我的创作生活之历程》及《我的第一本书》等篇中,可以看出先生从小就接受坚实的古典学术训练,根基深厚,加上他精通外文,遂能出入今古,融汇中西,因此能成其大。其研治词学,亦能宏观微察,作全面而深入之观照。上文提及的每一项工作,都是耗费数十年心力方竟其功,透过不断地研读、抄录资料,酝酿、涵泳,乃趋于成熟。此点由阅读先生的日记,更能体会其严谨及艰辛。因此,施先生的词学研究,其规模之宏大,其影响之深远,实在令人叹服。
唯是先生的词学著作,见于日记及文章中而未见出版者,尚所在多有,如《云间词人姓氏录》、《云间词人小传》、《宋金元词拾遗》之类,这也许是因为先生为学谨严,不轻易发表;但是从后学的立场来说,先生的词学旧作若能一一整理问世,对于词学研究,当有重大之意义。
先生提携后学,不遗余力。我与先生相识时,先生已是誉满中外的学术泰斗,我不过是个后生晚辈。先生偶然看到拙作,就托吴兴文先生于返台时带来《词学》一册,并且向我邀稿,此种胸襟气度,令我至今敬佩不已。多年以来,我每次到大陆开会、访问,都必定取道上海,以便谒见先生,聆听教诲。先生对我多所勉励,对于我的研究工作,亦不时加以指点,且惠赠大批珍藏词籍。这批赠书,促使我注意到词籍版本的问题,从而开展个人研究词学之新角度。这份知遇之情,我深深铭记在心,但难以为报。谨在此祝先生百福具臻,万寿无疆。
(原载《庆祝施蛰存教授百岁华诞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