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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以后,小王感到一阵突然的困难,就像脑子里有忽隐忽现的一道墙,挡住他想要说出来的字眼。毕竟除了喊口号以外,小王并不擅长长篇大论。他有些紧张,但看到大家严肃地看着自己的眼神,人们都没说话,一点都没有怀疑他的能力,这让小王又一次感到了从脚下升腾起的力量感,他伸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撩开。
“但就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脑子重要,还是肚子重要?史教授,你说呢?”不等史教授回答,小王突然爆发,猛然一把打掉了史教授还在往嘴里填塞着的鱼肉,提高了嗓门,“我就问你,明天饭还吃不吃!”
史教授吓坏了,从满嘴的鱼肉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字:“吃……”
“张继强,你要是愿意去送死,马上就可以滚。”小王重拾自信,因为不会再有人打断他,他连口齿都变得流利起来。
“张继强”这三个字从小王嘴里说出来又一次刺着了张总。他稍微停了一停,看到大家的沉默,他变得有些吃惊和疑惑,这是他意料之外的反应。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走还是留,是每个人的权利。如果哪位无法苟同眼前这种生活,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张总希望能用自己的感同身受带走足够用的人,说完以后他举起了手。
老余和杨洪等四五个人没有丝毫疑虑,直接走到张总旁边举起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些犹豫地互相看着,他们决定观望一下,毕竟谁也不想轻易冒头。就是在这个地方,这个山洞里发生过太多的冲突和惩罚,就算这次关于去留的投票再度引起暴力,也实属正常。
马进观望着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发现小兴和姗姗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但张总已经在篝火上把火把点着,带着身后稀稀拉拉的七八个人走出了山洞,他必须做出选择。
“跟我走。”马进知道姗姗在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他走过去拉拽根本不搭理自己的小兴,但很快发现毫无意义。他只能趁着小兴别过脸的瞬间,猛然托起他的胳膊。
“好,既然小兴要走,那我也走!”马进故意夸张地大声说。
“滚滚滚,你们俩都滚!”
小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危险信号,他看着张总带人走出山洞,强忍住脾气,将马进和小兴也轰出了山洞。
山洞外天色已暗,趁着月光,张总胸有成竹地举着火把,带着一行人往树林深处走去。他们在夜晚的树林间留下粗重的喘息,直到他们艰难地转过一片河滩,看到一艘弃置的救生艇正卧在乱石堆里。
一直在迷茫跟随的马进兴奋地跑了过去,即便救生艇船体已经完全破碎,几乎只剩一个外壳,也比他的破木筏靠谱多了。他以为这就是张总准备的惊喜,没想到张总连看都不看一眼,接着往前走。马进还在奇怪,突然,一声尖厉的怪叫从远处传来,在夜色里听起来更加诡异,他害怕地加快脚步追上众人。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马进跟着人群艰难地走过一片泥泞,穿过高树掩盖的洞口,又绕过一块巨石,终于走出树林,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浓雾中,一个庞然大物倾斜着陷在地里。一艘倒扣的双层轮船正令人难以置信地横亘在人们眼前,高耸的阴影几乎完全遮挡住了仰望天空的视线。
马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狂奔过去,借着张总擎着的火把的微弱火光,他贪婪地观察着大船。火光映照下的船体有些锈蚀,底舱侧面的铁皮也斑驳掉落了几片。翻倒的轮船驾驶室倾斜着陷入地里,巨大的底舱反扣在上面。巨轮在黑暗中伸张着巨大的轮廓,在月光的沐浴下显得阴冷神秘。
马进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轻车熟路的张总等人已经顺着一座铁桥走进船内。船内更加阴暗诡秘,从窗口和破碎的缝隙流进来的月光时有时无,每一个人经过时都被剪成侧影映在铁壁上。
马进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很慎重,躲避着惨白的地面上蔓延交错的管道和两边墙壁上倒悬的各式标识和零件。他避开脚下的玻璃灯,抬头看到一排排被固定着的桌子悬在头顶,又匆忙低头避让。头上的“地板”倒是光洁平整。
当路过船舱的时候,马进借着微光看到了空中挂着的吊床和椅子,散在地上的工具和各式破碎的残品。所有的一切上下颠倒,他不时地发出欢呼和错愕声,像是进入了埋藏在地下多年的宝库。他兴奋地在船舱内探索,惊喜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只磨损的船员皮鞋。他比画了一下大小直接套在脚上,换下了塑料瓶鞋,久违的柔软让他的脚步和心情都更加轻快。
此时,张总带着人群走进了一个较大的空间,他熟练地将火把放好,将眼前照得通亮。在火光照耀下,曾经被淹没的文明再次回到所有人的眼前。只见他自信地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接着又让老余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高脚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