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5/6页)
裴明淮“啊”了一声,道:“什么?”
吴震道:“飘香斋早在年余之前,便被金萱买了下来。这事十分秘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查出来。”
裴明淮道:“你查这个做什么?”
“飘香斋看起来是家只卖香的老店,实则什么贵重物事都有,我心里奇怪。”吴震道,“珠宝古董字画,什么都收,而且价格出得比当铺高。自然,也卖,我便是托他们替我留心我要的药材。若不信,飘香斋想必还有帐册。”
裴明淮见吴震说得有理有据,眼望尉端。尉端面色略显尴尬,却坦然道:“若真如你所言,那是我错怪你了。但即便你说的是实,你也难逃失职之罪!”
裴明淮埋怨道:“这等事,为何不要我帮忙?”
“要你帮忙的事已经够多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好歹也混了这么些年,有些朋友肯帮忙,只是费些力气,还不至于弄不到。”吴震叹道,“何况,生死有命,我母亲缠绵病榻多年,我也只能尽人事罢了。”
他又望向尉端,道:“还请侯爷指点,是如何查到路上有人将那些囚犯掉了包的?”
尉端哼了一声,道:“我叫人去传当日那几个押送左肃的人想要问话,却有一个不见了。再一问,那人便是押送那日之后突然失踪的,谁也不知到了何处。我再一想,这人又不是在大牢里听命的,按理说,人送到了,便与他不相关了,居然会失踪,不跟这事相关倒怪了!”
裴明淮笑了一笑:道:“你好生敏捷,我们都不曾想到,你却另辟蹊径地查到了。”
“我本来也只想查问一下,并不曾想到那么多。”尉端眉宇间,颇有忧虑之色,“这个设计之人,心机真是极深。”
吴震道:“我们以为人是在牢里面失踪的,结果却是在外面就被换了!这人居然反其道而行之,把我们的视线都引到大牢之中,当真了得。哼,被换进来冒名顶替的囚犯,居然到死都一言不发,这怕不是被买通的,是被买了命吧!背后谋划那人,绝非常人!”
裴明淮看向面无人色的曹老五,道:“此计实在颇妙。只可惜,却坏在了你手里。”
曹老五“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几人去了那烧埋之处,一间屋子空空荡荡,墙边还散着些柴炭。因为烧死人的时候烟雾呛人,于是修建了一个不小的烟道。周围住的百姓只要一见到大牢那根烟道里有浓烟冒出,便知道又有犯人被处决了。
杜小光一直跟在后面,这时候喃喃道:“难怪这里的柴炭都用光了,前几日明明还堆得满满的。”
裴明淮道:“那是因为那天夜里烧的人实在太多!”
吴震沉吟地道:“八月廿七那日早晨,我巡视过一次。直至那时,我还见着从烟道里冒出来的浓烟,还有点诧异怎么烧了一夜还没烧完。”
裴明淮道:“你没有追问?”
吴震道:“若这事我都要追问,我恐怕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火候不够,柴炭不好,花的时间就长,你真是外行!”
他瞪着面前的十个骨灰罐。“乔青松,郭飞的尸体已然找到,左肃还下落不明。其余七个……都烧成灰了。”
裴明淮道:“正是。”
吴震道:“若换作是我,我肯定把那些骨灰随便一扔便了事了,还如此费力地用一个个骨灰罐分别装好,岂不是留下证据来让我们发现?”
裴明淮道:“我第一次进那间放置骨灰的屋子,便看到点着香烛。”
吴震道:“这些狱卒们哪,都信鬼神之说,给死者烧点纸钱,烧点香烛,在牢里是极常见的事。”
裴明淮道:“这就是了。曹老五也是个对此深信不疑之人,知道自己做这事亏心,生怕有鬼来找他,于是不敢将那些骨灰随意处置,好好地收殓了起来。他将骨灰罐放到高处,本来这里骨灰罐就有数百之多,他并不担心会有人去刻意找寻。他虽识字,却不会写字,而且即使他会写,也决不敢给骨灰罐上贴上人名。他还买了一把香,特意来烧。”
吴震道:“香倒未必是特意买的,应该是顺手拿的。他不识篆字,人也缺些心眼,连写着飘香斋店名的红纸都没有扔掉。所以,那飘香斋必定是曹老五常去的地方。曹老五决不是什么主谋,但他平日里定然在飘香斋内听从指示。”
裴明淮道:“曹老五做这监守自盗之事,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贪财。于他而言,烧几具尸首,实是小事一桩。若要他干别的,恐怕他也没有胆量。但若是被旁人当场撞见了呢?恐怕也只有杀人灭口了。”
吴震点头道:“那主谋之人却未曾想到这曹老五是个胆小迷信的主儿,又是把骨灰收起来,又是贪小便宜拿了飘香斋的香来烧,这就让我们很容易找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