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第3/20页)
“那你和阿梅莉亚之间是认真的吗?”
“我不知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可你们都已经住到一起了。”
“因为这样更方便,而且我从来都忍受不了寂寞。你呢,你和乔许是认真的吗?”
“你是故意的吧?”
“他看上去还行。”萨姆说,“还有点风度。”
“对,我们是认真的,如果彼此相爱就代表‘认真’的话,但我们还没住在一起。你给我租的房子是禁止男女合住的,你还记得吧?”
“真的吗?我真的给你租了这样的房子?奇怪,这不像是我的作为呀!好吧,如果过了这个夏天你们还在一起的话,你就可以换个房子。我想他还没有能力为你提供住处吧。”
“那你就想错了,他现在就能为我提供住处。只是还有另一个男孩跟他合租,不太方便……”
“我可不想听太多细节。你呢,你不想问问关于阿梅莉亚的事?”
“不太想。但如果你想聊聊她的话……”
“她离婚了,有一个善良的女儿,名叫海伦娜,今年十八岁。”
“她女儿也跟你们一起住吗?”
“你不会吃醋吧?”
“你们会在这里待很久吗?”
“不会。今晚我们在波士顿还有个会,明天傍晚我们就走了。”
“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的。”
“会议只是我溜出医院来看你的借口。我之所以接受了会议的邀请,就是为了来看你。”
“我很想你。”
“我也是,我的孩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的照片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家里的壁炉上,还有床头柜上。”
“但愿你和阿梅莉亚‘骑马’时,把我的照片背过去了。”
“你知道在一个父亲的生命中,最美好而又最残酷的事情是什么吗?”
“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儿?”
“是看着女儿离去,开始她自己的生活。”
餐桌上,时间仿佛在倒流,把父女俩又带回了在开普梅15的日子。那时,在家中的小餐厅里,他们也像现在这样,围着饭桌讲述各自的一天。霍普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她跟父亲讲她的学习,讲她想要征服失忆症的野心,但她没有提与乔西、卢克的合作项目。
萨姆也和从前一样,跟女儿聊他的病人、聊在医院忙碌的下午,以及不止他一个人觊觎的院长职位,虽然他对获得这个职位很有把握。有时他会谈起阿梅莉亚,也听霍普谈乔西,这样的话题把时钟又拨回到当下。
不知不觉中,父女俩共同度过了一段默契而亲密的时光。霍普有一两次想到乔西,想着如果他也在场就好了。
当他们选择甜点时,萨姆收到了阿梅莉亚的短信。短信上说,她想去购物,把他完全留给他的女儿。会议6点才开始,傍晚时分他们在酒店碰头。
“下午你会逃课的吧?”萨姆问。
“你是在测试我的学习态度?”
“没有,是测试一下你是否愿意陪陪你的老父亲,也是为了让你稍微放松一下。”
“我只有上午有课。”
“那好,我们去散散步吧。我好久没有跟你一起散步了。你正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乔许的。”
霍普咬了咬嘴唇,带父亲来到河边。他们在一张石凳上坐下,聊起霍普的童年,追忆那个他们共同怀念的女人。有些回忆,是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淡去的。
“母亲死了以后,我很长时间都为她的离去而悲伤。直到现在还是。我放不下这份悲伤,好像放下了就会再次失去母亲。因为联结我和她之间的,只剩下这份悲伤了。”霍普向父亲吐露心声。
萨姆转向女儿,深情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和医院的几个同事一起开了一家诊所,专门救助那些没钱上医院看病的人。说是‘诊所’,其实就是一间医务室。今年,诊所来了一群新客人,电视里管他们叫‘难民’。他们是为了躲避卡特尔的暴行,所以抛弃了一切,翻越了国境。”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被死亡掳走,而人们对他们的缅怀不会超过一天,甚至不会超过一小时。他们的死很快会被遗忘,因为不断有人相继死去,幸存者自顾不暇,稍不留意也会失去性命。这就是生活在战火、饥荒和暴权下的人们的日常。所以有时我会觉得,我们至今还能怀念你的母亲,也是一种幸运。”
他们一起漫步,直到黄昏。霍普答应在夏天时去看望父亲。萨姆答应来年开春再来看望女儿,如果他走得开的话。父女俩在一个十字街头道别。萨姆本来是要送霍普回家的,但霍普说她更愿意自己想办法回去。这是一个骄傲的谎言。当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时,霍普立刻掏出手机,给乔西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