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页)

董胖子这厮一脸官相,肥头大耳,仪表堂堂,不过娶了个老婆可真是不敢恭维,又干又瘦,丑得惊人。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他们,他老婆叼着烟,雄赳赳地走在前面,董胖子像头宠物猪一样俯首帖耳地跟着,表情十分敬畏。去年“三八妇女节”那天,董胖子迟到了两个多小时,脸上、脖子上伤痕累累,眼神迷离,泪光宛然,我估计肯定是遭到老婆的毒打。

我翻了一下手机通讯录,找到了董胖子住宅电话,微笑着按下通话键,听见他老婆阴森森的声音:“谁呀?”我刚要开口,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跑到路边的公用电话摊,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值班女警的声音很温柔,问我有什么事,我压低了声音,说发现有人携带毒品。近一段时间公安部门大力缉毒,听说专门从西昌调上来一位缉毒英雄。李良有个高中同学,在眉山开了一家麻辣烫馆,上周到荷花池市场买了半斤罂粟壳,结果被当场抓获,李良张罗着去保人,被王大头一声喝止:“千万别管!现在正在风头上,毒品的案子谁碰谁死!”

女警听见“毒品”两字,立刻紧张起来,问我地点人物相貌特征,我说了大概方位,报了董胖子的车牌号码,最后说相貌没看清楚,“好像挺胖,穿紫色衬衫,白粉可能藏在身上,也可能藏在轮胎里。”女警又盘问我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我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说你不要问了好不好,要不我就不报案了。

一九九九年我在绵阳倒霉过一次,刚脱了衣服就听见敲门声,我情知不妙,扯过裤子就往身上套,谁想越急越出错,把裤门穿到了屁股上。正想脱下来换,门被一脚踹开,两个凶神般的警察冲了进来,我眼前一黑,几乎晕倒,多亏那个小姐在旁边一把扶住。那次罚了我四千元,多亏身上带的钱多,要不然就麻烦了。

我微笑着挂上电话,心里那个高兴。转念一想还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董胖子,嫖娼才罚几千块,对董胖子来说只是毛毛雨。打蛇不死必被噬,我要更毒一点。算计了半天,决定还是给姐夫打电话。姐夫在《华西商报》当花边新闻编辑,每天净发些污七八糟的假新闻,哪里出现两头蛇,哪里公鸡下出了双黄蛋之类,所以我一直叫他“那五”,跟冯巩当年演的一个傻子同名。姐夫脾气好,总是笑呵呵的,说你这个娃娃,不给我提供点新闻线索,还净糟蹋我。

姐夫已经睡了,接电话时好像不太高兴,我直奔主题,说给你提供个新闻线索:毒贩夜嫖娼,干警显神威。他一下子来了兴趣,问清事件经过后,说马上派记者,我说必须抓紧,否则一会儿人就带走了。他嗯了一声,刚要挂电话,被我一声“姐夫”叫住,他说又怎么了,我想了一下,干脆说实话:“你一定要把这个人的照片发在报纸上”,他说你们有仇啊,我说是,“你要不帮我,我就完了。”

跟姐夫通完电话,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奥拓,一个小伙子探出头来,我问他:“去成都,走不走?”他说你出多少,我给了他二百元,然后坐进车里,拨通了董胖子家电话,告诉他老婆:“董光在龙潭嫖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