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第3/5页)
那天的聚会场面十分隆重,座中衣冠似雪,都是名流:银行的杜行长、公安局的陈局长、计委的刘主任、正阳房产的钱老板,还有一位省佛协的元真和尚。此僧级别最尊,正厅级长老,比海亮整整高出一个级别。这场合不能没有美女,请了九个大学生,穿插着坐在绅士身边,笑脸朵朵如花。我的那个叫许欢,眉眼有几分酷似刘亚男,只穿一条吊带裙,腰肢柔软无比。胡操性是文明人,请客照例是西餐。有1982年的拉斐红酒、北海蝶鲨鱼子酱、一碟黑不溜秋的蘑菇,学名叫松露,据说贵如黄金。正菜是一条巴掌大的鱼,生不生熟不熟的,又腥又骚,还有股汗脚味,吃得我恶心欲呕,不过料知价格不菲,倒也不敢多话。饭后是正宗牙买加蓝山咖啡,胡操性郑重声明:“在座都是兄弟,谁他妈都别装逼,今晚豪赌一场,以后兄弟们一起进步,一起发展!”然后祭起法宝:“我大哥本来也要来,不过他刚调到省委,升官了就牛逼,不理他!”众人个个敬畏,说胡书记太忙,别麻烦他了。这时杯盘撤下,佣人铺上墨绿色的大台布,豪赌正式开始。元真和尚推辞,说我就不上了,你们玩,我看看就行。胡操性白他一眼:“在澳门你都玩了,这次全是自己人,怕什么?”旁边的美女拽着袈裟撒娇:“你上嘛,你上嘛,人家还没玩过这个呢!”众人哄笑,陈局长直揉肚子:“上,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师父跟她玩玩这个!”老和尚秃头艳红,宛如月宫玉兔的捣药杵。说话间一摞摞的钞票已经堆上了桌面,赵娜娜开始发牌。现在上流社会都玩Showhand,俗称梭哈,五张牌比大小,底注一千,上不封顶。我以前只在电影上见过,感觉十分新鲜。第一把是烂牌,黑桃4、方块J,没什么可赌的,痛快赔了底注。第二把开场来了一对9,刘主任牌面最大,开口叫一万,几家同时丢牌,上家的颜常山跟了一万,到我了,干脆加倍叫两万,元真和左季高相继出局,陈局长犹豫半天,还是跟了,接着到钱老板,此人财大气粗,一下叫到天上:“十万!”几个人都傻了,异口同声地谴责:“天这么早,你他妈就敢脱裤子!”说得美女们粉脸羞红,场上玩家纷纷丢牌。我额头见汗,心想只带了二十五万现金,这么搞下去,几把就得清袋。旁边许欢端过茶杯,我喝了一口,顺势搂了搂她的细腰,触手温软滑腻,感觉心旷神怡。
重新开局,这次我是AQ搭子,牌面最大,轻飘飘地叫了个五千,众人都笑我胆小,纷纷跟上,接着发牌,我成了牌面一对Q,不能示弱,一下喊到五万,几家都跑了,只剩下我、钱老板和颜常山,我细看形势:钱老板黑桃J、9,估计想求同花,颜常山是4和K,说不定有一对。接着发第四张,我是黑桃10,钱老板梅花8,颜常山红桃5,牌面还是我大,接着叫五万。钱老板抢牌:“二十万!”颜常山怏怏丢牌。我心想这胖厮最多一对J,还他妈敢冒充大个的,跟二十万!果然老天开眼:又是一张10。钱老板摩挲半天,缓缓掀开底牌,牌面8、9、J、Q,很像顺子。我翻开那张A,牌面还是一对,他来劲了,狠狠拍下一张支票:“五十万!”我立刻软倒,头上汗水直流。老胡看得明白:“钱不够吧?我这里有!想跟就跟,不想跟丢牌!”我一狠心:“那你借我一百万!我跟五十万,再加五十万!”许欢眼都瞪圆了,胡操性起身要开保险柜,钱老板摇摇头:“不用了,我他妈什么都不是。”场上一片惊呼,我长吁一口气,抓起一把散钱丢给许欢:“拿着,买裙子去!”她笑得眼都眯了起来。
这一把赢了八十四万。接下来我十分谨慎,玩了十一把,每次都是率先出局,只赔了一万多的底注。元真果然是高僧,赌得极精,不管大牌小牌,脸上佛光不改,拿一对K唬走了刘主任的3条6,稳稳收进三十多万。中间左季高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牌风大变,牌面一张独A就敢喊五万,连钱老板都吓跑了。我估计是一对A,犹豫半天,想今晚非比寻常,真要把这一百多万带走,以后律师别做了。也罢,输给他算了,反正是赢来的,悖入悖出,没什么心疼的。
“十万!”
“跟!”
“二十万!”
“还跟!”
美女们惊呼不已,元真连称善哉。我看看场上形势:左季高牌面A、Q、9,我是4、J、7,第五张牌发下来,我又是一张J,他露出一对9。我笑了:“这下该我说话了吧,二十万!”他也笑:“你还剩多少?”我说大概五十多万,他点点头:“好,五十万,梭你妈的哈!”许欢吓得直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对面的胡操性施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把所有的票子一股脑推了出去:“我就不信你有两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