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从自己做的局中死里逃生 (第16/17页)
说罢他翻身上马,直奔如今已是王宅的常家大院。他的马在太谷大街上像疯了一样四蹄撒开狂奔着,行人吓得纷纷躲避不迭,等他到了大院门口,正好遇上如意在影壁处向外望闲,常玉儿也在她身侧。古平原就像没看见一样,直冲进去奔向王天贵的卧房,如意见他这样,不言声转身也跟了进去,常玉儿更是急匆匆走在前面。
古平原到了王天贵的房外,刚要抬脚把门踹开,忽然常玉儿从后面一把拽住了他,惶急地微微摇着头。
“古大哥,不要……”常玉儿神色中带着几分惊恐,她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以古平原的冷静不会一副势如疯虎的拼命架势。
“你要忍,你一定要忍,我求求你。”常玉儿小声恳求着,她知道在这儿和王天贵撕破脸,古平原是自找苦吃,搞不好是自寻死路,情急之下她终于哭了出来。
这泪水一滴滴落在青石砖地上,像甘霖一样渐渐浇灭了古平原心中的怒火,也让他慢慢恢复了理智。他紧咬着下唇,死死地盯着那道门,终于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刚要转身离去,身后的房门却就在这时候打开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从里面出来的是衣衫不整的乔大嫂,就见她容颜惨淡,眼神无光,一步步从王天贵的房中走了出来。
“乔大嫂!”古平原脱口叫道,他惊呆了。
“是你啊。”乔大嫂好像刚看到他,嘴角挤出一丝悲苦的笑,“古掌柜,谢谢你给我荐的好人家。”说完,一口唾沫吐在古平原脸上,然后微微摇晃着身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如意冷笑一声,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这老棺材瓢子,又作孽!”
王天贵随后咳嗽一声,穿着青绸子衣裤,拿着一根烟袋走了出来。他看见地中央呆呆站着的古平原,目光一闪慢慢走过来。古平原下死眼盯着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就这样扼死他,哪怕是同归于尽呢。
王天贵却出人意料地拍了拍古平原的肩膀,“这次的事儿,你办得很好。我现在要去进香,你等会儿到无边寺来找我。”说完他也抬脚走了。
常玉儿递过一张手帕,想让古平原擦去脸上的秽迹,古平原并不接过,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他方才说什么,说我这一次办得很好?”
“是……”常玉儿也不明白。
古平原使劲晃了晃头,这一次他真是半点也不明白了。邓铁翼的死说明自己与他的密谋一定是被王天贵得知了,这才先下手为强,那为什么他只是借刀杀人除去了邓大哥,却对自己大加赞赏。难道说是欲擒故纵?古平原想得头都要炸了。
忽然他站起身,飞步往外走去,“你去哪儿……”常玉儿在后面担心地问。
“去找乔大嫂!”古平原甩下一句话。他纵马飞奔过街市,正被从大平号出来的苏紫轩一眼看见。
“他没死啊!”四喜惊讶道。
“可真命大,又回到太谷了,看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我们跟过去看看。”苏紫轩盯着古平原的背影。
等古平原赶到油芦沟村的乔家外,看见乔松年正在屋外与两个孩子玩耍猜枚儿。古平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乔大哥,嫂子她……”
乔松年头也不抬,指了指自己的土屋。
古平原心头一阵难过,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乔家人,乔鹤年赴京赶考,把大哥大嫂一家托付给自己照顾,谁知……古平原强捺心中愤懑,敲了敲乔家的门,没人回答。
古平原试着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声音,他惊疑地回头看了看乔松年。
乔松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孩儿他娘在烙饼呢。”
古平原急步后退抬头看去,炉灶上的烟筒里没一丁点炊烟,他猛地撞开了门。
乔大嫂的尸身就悬在房梁上,半睁着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一丝生气,却还带着不甘与愤恨!
古平原痛苦地闭上了眼,乔松年这时走了过来,望着妻子高高悬在房梁上的尸身,有那么一会儿他好像被吓到了,傻呆呆地站了半晌,忽然双手一拍,嘻嘻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唱着歌:
“莫打鼓莫敲锣,听我唱个因果歌。那闯王逼死崇祯帝,文武百官一网罗。那闯将同声敲火烙,金银瞬时积满河。那冲冠一怒吴三桂,驱虎逐狼闯大祸。那贼兵难舍金银窝,马上累累没奈何……”
“乔大哥!”古平原惊恐地看着他,身上打了一个冷战,乔松年却再也不理会,痴痴笑着唱着,半走半跑,渐渐远去。
古平原真是悔恨交加,看那一对小孩儿还在大槐树下自顾自地玩耍,全没发觉不过一会儿,自己已是家破人亡。
苏紫轩与四喜远远看着这一幕,苏紫轩说了句:“孩子可怜,四喜,等会儿你拿些银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