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最放松之时,就是最危险之时 (第3/12页)

古平原不过是猝不及防,听她提到黑水沼,顿时冷静了三分,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女子。女子也不避他的目光,反倒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神迎了上来。

两个人一时都不开口,房间里的气氛便有些暧昧诡异。到底是古平原心头存着无数疑问,先打破僵局问道:“姑娘,请问这儿是什么地方?莫非不是太谷县的县衙吗?”

女子瞧着他的眼睛,带了点嗔怪的口气说:“你这人怎么重物不重人?”

古平原奇道:“这、这话怎么说?”

“你又不认得我,又不认得这地方,一开口却只问地方不问人,难道说我这个大活人还比不上这四四方方的屋子?”

“哦……”古平原一时哑然,心想我分分钟钢刀架颈,又不是正在悠然取乐,当然要问清楚此是何地,辨一辨情势再说。不过他也知道与对方素不相识,这话要分辨起来没个头儿,只得改容再问:“是我荒唐,望姑娘恕罪。请教你是哪家闺秀?怎么会与我这囚犯共处一室?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话说起来就有点意思了。”女子这才一笑,走两步来到古平原身前,忽然伸出双手,搂住古平原的腰。

古平原吓了一跳,向后作势一避:“姑娘,你这是……”

她又笑了:“你问了那么多,难道就要双手一直绑着与我交谈不成,让我帮你解了绳索,再说也不迟嘛。”

原来是这样,古平原先是松一口气,可是这女子说来也怪,要解绳子却不容古平原背过身去,反倒如同耳鬓厮磨一般,与古平原若即若离地贴着,胸前鼓蓬蓬的地方不时与古平原碰在一起,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说是在解绳子,却又像是在为古平原揉着暖着手。一个绳扣半天没解开,她仿佛累了一般,将尖巧的下巴搭在古平原的肩上,吐气如兰地喃喃道:“这帮天杀的,哪有捆人捆得这么紧的,心是铁打的不成。”

别人的心是不是铁打的古平原不知道,自己这颗心可是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女子甜腻的声音,柔软的身体,那元宝领里散发出的香气加上一瞥之间隐约可见的浑圆曲线,都直冲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古平原竭力克制着,可是身体却不听话。那女子紧贴着古平原,想是也察觉了他的变化,脸上浮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哎呀,解开了,真是难为煞人,人家的手都酸了。”女子一声娇嗔,将手伸到古平原面前,“你看,都是为你,勒红了不是?”

其实古平原自己的双手才是被勒出一道深沟,红肿痛苦,不过此时却也顾不上许多,不管怎么说,是眼前这女子为自己解了束缚,当下深施一礼,道了声谢。

按说古平原抱拳施礼,女子便应侧身闪开,只是这女子行事都大出常人意料,她竟不退反进,古平原双手向下一躬,险些就碰到了女子高耸的酥胸。古平原连忙直起身,他接连吃了几惊,觉得眼前这女子肯定不是什么守妇道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于是向斜刺里走了几步,与女子拉开距离。

“我叫如意。”女子忽然说。

“……”

“我说我小字叫做如意。”女子见古平原怔怔地望着自己,就又说了一遍。“是、是。”古平原答应两声,心下却愈加困惑。哪有女人初次见面就把自己的小字说予人听?女人的小字向来不出闺阁,有那害羞的女人,连自己的夫婿都不肯轻易告诉。

有一首词传得甚广,词名就叫《美人小字》:“恩爱夫妻年少,私语喁喁轻悄。问到小字每模糊,欲说又还含笑。被他缠不过,说便说郎须记了。切休说与别人知,更不许人前叫!”

连丈夫都不能在人前叫的小字,这“如意”却轻易说予自己,方才还与自己如此的暧昧不清,这其中一定有缘故。古平原原本心思清明,进了县衙要说的话也都一条条想好了,只待大堂上一五一十说个明白,现在却被如意的意外出现搅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等他想定主意,如意已经袅袅娜娜走向屋中央摆着的一张大理石圆桌。“古老爷请过来坐,容我细说不迟。”

古平原犹豫了一下,走过来隔着桌子坐在如意对面。这桌面足有一丈合围,如意见古平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生气。

“二人枯坐无趣,古老爷一路辛苦,想是早就肚饿了,我这儿略备薄酒小菜,还请不要嫌弃。”说罢,如意把双手轻轻一拍,门随即被推开,古平原扭头看去,就见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大概是早已等在门外,此刻听到召唤,一盘接一盘地把准备好的美酒佳肴送了上来,每上一道菜,如意便笑吟吟为古平原报上菜名。

如意说得一点不错,古平原一路上水米没打牙,又大呕几次,此刻肚子空空如也,饿得就像火烧一样,别说酒菜,就算是雪地里冻实了的馒头,一口也能咬下半个来,更何况如意命人送进的并非是什么“薄酒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