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步步逼到绝境,一招便扭转全局 (第13/14页)
“唔、唔。”古平原听了这一席话,就觉得头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一触,抓不住也摸不着,可就像一根一定要捞到手里的救命稻草一般。他心里一急,后背“唰”地一麻,出了一身冷汗,呆呆地看向常玉儿,只盼她再多说几句。
他虽然没有开口,可是常玉儿也看出他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于是接着道:“城外无边寺是千年古刹,通省数得着的灵应护佑之地,除了五台山就是这里。所以但凡有开光祭祝、祈雨祈晴、斋天普佛、放焰口、水陆法会这样的盛大佛事,全省各地的信众都会纷纷聚来,饭可以不吃,衣可以不穿,但是心不能不诚,佛不能不供,甚至还有人当了房子消灾祈福呢。今天是文殊菩萨的生日,热闹倒还差些,四天后的四月初八是浴佛节,如来佛祖的佛诞,等到了那一天你再看,只怕到当铺当东西买香烛供果的人要挤破头呢。”
常玉儿话音未落,古平原急转身拔脚就往当铺里走,倒让她吃了一吓。街对面李钦本来稳坐钓鱼台,见古平原与一个女子说了几句话便又回去了,不免大为扫兴,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胡朝奉自然要凑趣,连忙道:“东家,您甭着急,这小子不服软也得服软,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我在典当行干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谁把主顾的心思摸得这么透,生意做得这么顺。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现如今全太谷的当铺,谁不知道咱们东家虽然初涉典当,却是个天生的大行家。”
李钦被他这几句话搔到痒处,自持地一笑,故作谦逊地摆摆手:“典当行吃的是眼力饭,我不过是玩票儿而已。”
“您玩票儿都能显出真功夫,这才让我们这些几十年的老朝奉自愧不如呢!等这事儿一完,咱们一鼓作气把全太谷的当铺都打塌,然后您就是同业公会名副其实的首脑。这么年轻就当上会长,别说太谷,就是全山西也没听过啊。”胡朝奉很怕李钦真像他应承的那样,受了古平原一拜就偃旗息鼓,把这么好的买卖弃之不顾,于是巧舌如簧,旁敲侧击地鼓动着李钦的野心。
李钦原本真是想等古平原过来求饶,就撤了城门当,他是京商首富的大少爷,一家当铺赚多少银子还没放在眼里,不过就是随便玩玩罢了。可是听胡朝奉这么一说,心中一动,要是自己轻而易举就凭本事当上了这晋商重地的典当公会会长,这份荣耀拿回家,在父亲面前也大可显一显,也免得他一见了自己便眼里冒火,整日呵斥什么“赵括马谡”。这样想着,他不由得转了念头,微微点了点头。
古平原如同旋风一般冲进店里,伸手抢过大库的钥匙,脚步不停地往里便奔。这四朝奉一会儿温文尔雅像个读书人,一会儿又火烧火燎像个疯子,把当铺里的伙计都弄了个目瞪口呆。
祝晟带着丁二朝奉也跟了进来,就见古平原开了大库的门,把上面的当货一样样往下抛,弄得横七竖八满地都是。丁二朝奉一急想过去拦他,祝晟伸胳膊一挡:“慢着!看看他要做什么。”
古平原翻来翻去,忽然眼前一亮,抖开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五本书册,盘膝在地,翻开一本贪婪地看了起来。丁二朝奉眼力好,看出他拿的是一册康熙朝石刻版的《南史》,心里更犯了糊涂:已经火烧眉毛了,这人怎么却巴巴地赶过来读书?
古平原细细地瞧了几页书,又仰着脸想了半刻,合上书长吁一口气,原本如死灰的脸上已经泛起了活色。
“你可是有了什么主意?”祝晟瞧出了七八分,踱过来问道。
古平原站起身点点头:“大朝奉,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说吧!”
“您把当铺交给我几天。也就是说,让我全权去谈生意,无论怎样您都不要插手。”古平原直视祝晟。
丁二朝奉吓了一跳,这是买卖家的大忌,等于说古平原要夺祝晟的权,而且这样语焉不详,谁能放心?他偷眼看了看祝晟,祝晟却没发怒,脸色一如平常,只是低眉沉吟。
“交给你倒是可以,但你总要说说想做什么生意吧?”祝晟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这么大一间铺子交了出去,没句托底的实话还成?
出乎意料的是,古平原一阵犹豫,然后才为难地开了口:“‘臣不密则失其身,君不密则失其国。’眼下形势危急,我只有这一个办法能挽回局势,万一泄露了出去那就大事休矣。所以还请大朝奉体谅!”
“你是说你有办法挽回局势,让万源当的买卖重新做起来?”祝晟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但是……”古平原迟疑一下,“实不相瞒,我要是去给那李东家行礼求情,只不过是丢了面子。而我眼下要做的事情,押上的却是我的一条命,做不成,我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