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 做企业,最讲究的是笼络人心(第6/28页)
腾达中班与早班交接完,柳钧有意到工厂周围走走,开着M3小心地绕来绕去,发现那些已经填满塘渣的土地基本上有主,不是已经用围墙圈起来,就是敲了一块牌子表明此地乃某某公司所有。有些没有明显标志的,柳钧拿支笔记下来,回头找主管招商单位问一下。绕到一处村落,M3底盘吃不消乡村公路,他只能停车步行。
柳钧在城里长大,对农村有种异样的好奇。此行并非专程探访农村,可既然来了就走进去看看。其实沿海的农村已经很难纯粹,到处是花花绿绿的水泥楼,柳钧原以为能看到傅阿姨家那边的石板小径,却不料这边的小径早已铺上平滑水泥路,挖出排水沟。路尽头刷着一块小小碑文,原来是达标社会主义新农村。不得不承认,虽然江南农村味儿淡了许多,可是对本地人而言,生活方便不少。
让柳钧很惊讶的是一路撞见的缕缕浓烟。当然绝非诗情画意的炊烟袅袅,而是他一路看到好几个女人在生煤球炉子。对,就是他印象中很小很小时候才看见过的煤球炉子,他家经济条件一向较好,他记忆中一直用的是煤气灶,左邻右舍很多家用的煤球炉或者煤饼炉,一到傍晚下班时候都拎出来生煤炉。他不会记错,谁家经济条件越差,就越迟弃用煤球炉。
柳钧想不到现在农村还普遍使用煤球炉。按说本地农村的经济条件不差,看看好多只煤球炉身后是两三层的漂亮小楼,所有者绝非租住破旧老屋里的外地打工仔。可是煤球炉不是又脏又麻烦吗?怎么舍得在好好的房子里用煤球炉。柳钧不得其解,心说虽然农村富裕,与城里人的生活方式还是有点儿不同啊。
回去经过腾达,见到门口簇了一堆人,好像打打闹闹的样子。柳钧远远就停了车子,打电话问厂里面的管理员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中班一位员工的家属打上门来,找公司领导控诉现代陈世美。保安人员让秦香莲自己回家解决,可是秦香莲一定要找领导反映问题,希望组织插手解决,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柳钧一听就启动车子走了。最初只有腾飞的时候,也有员工家属直接闹到他办公室,什么原因都有,夫妻关系啊,父母赡养啊,邻里矛盾啊,说急了苦主还会操起椅子朝柳钧砸过来,可他一家私企业主既非司法机构,又非黑道组织,哪来权威管别人的家务事,在办公室和门卫接待室三番两次被砸之后,他制定规矩,家务事一概拒之门外,公司不予受理。
可是两家工厂的年轻员工太多,平日里上班守着一台全自动机床很少消耗精力,而且能独立操作加工中心的员工大多高工资,于是下班时候就没准头了。对此,柳钧的应对策略是,触犯法律的,一律开除。花天酒地而影响第二天上班精力的,劝回,算作一天旷工。全体员工一视同仁。
公司条规虽然严格,可现在的柳钧已经能严格执行了,不会再因为开除一个主力员工而上演挥泪斩马谡的大戏。因为这几年他一直常抓不懈的就是员工培训,有条理地、系统化地培训员工,因此A角出问题,就会有B角C角很轻易地顶替上,谁都不会是唯一了,谁都得在心里绷紧一股竞争的弦。近年,虽然多有其他公司来腾飞腾达挖墙脚,可眼下的腾飞和腾达已经不容易轻易被撼动。
最考验工厂管理的,便是那一套长治久安的人员培训策略。而与之配套的则需一套齐全优厚的工资福利,要不然养熟一个,飞走一个。这两条说着容易,做着却难,最考验的还是老板的资金实力。柳钧现在终于能大致做到了,而他过往在培训方面的天量投资,终于慢慢开始获得回报。
等柳钧来到机场,腾达那边来一个电话,“秦香莲”见闹了半天,公司一个管理人员都不出来,砸碎保安室的大玻璃走了。公司已经下单通知当事员工,玻璃损失费用从当月工资中扣除。柳钧一笑置之。今天这件事情若非他碰巧遇到并过问了一下,恐怕腾达自己照章处理,未必会拿这等小事来知会他。这种,而今都是小事一桩。
大事是柳钧接上才下飞机的罗庆,两人就明天的年中生产规划会议商量的内容。最近两个人都是大忙人,一个国内满天飞,一个全世界地飞,难得凑到一起,后天又得劳燕分飞,有见面的时间更得分秒必争。可是柳钧却见到罗庆专注地看着手机,目不斜视地走出来,根本没看到等在外面的老板。柳钧好奇地凑过去看什么短信这么要紧,能让罗庆一路看了那么久。一看,原来是股票信息。他哭笑不得,一把抢了罗庆的手机:“我现在一看见股票就想杀人。连廖工这种做事专注得不行的人,上班时间也偷偷摸摸上股票网站。工厂排班,个个不想上白班,就怕影响白天炒股。连你也变成疯狂股民。全民炒股,你说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