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 新产品被模仿,陷入恶性竞争(第7/56页)
“除市一机,本地还真找不出几家来。除非东海集团,可人家那地方肯给外加工吗?”柳石堂将兴奋压在心里,到处打电话找朋友打听。多年机械做下来,他在同行中多的是朋友。起码,打听个事儿,都是很灵的。
柳钧脑子转得飞快,既然决定先做一个产品替爸爸解困,那么此时就该调转枪口,开始想产品试制的流程。但有些数据一时想不起来,他记得傅阿姨那儿有记录,就走去傅阿姨的小房间,“傅阿姨,方便吗?请教个事情。”
傅阿姨忙出来道:“阿钧这么客气,你尽管说,尽管说。”
“傅阿姨,你每天记录的本子借我看看,我知道你每天带回来的。”
“好,好。”傅阿姨连忙转身进去,但很快又一脸尴尬地摊手出来,“我今天正好没带,瞧我这记性。”
“那算了。打扰傅阿姨休息。这几天你很辛苦,早点儿睡。”
“呃,好的,好的。你也早点儿休息,这几天都比刚回来时候瘦好多了。”
柳钧回到客厅,耐心等爸爸打完电话,“好像没几家合适的?”
“有是有,不过都是些规模企业,我们这儿如果没有量的保证,他们不会理我们。”柳石堂说到这儿,见儿子不大明白的样子,就解释道:“国内工厂都差不多,一般80%的生产量交给大订单长户头,打成本,剩下的20%给高利润的小订单,出利润。如果我们的单子太小,他们换工序换模具都要时间,耗不起,把利润都吃了。尤其大公司更不喜欢小单子。可是我们一开始肯定不可能有大单,不大可能交给那些公司做,要不我们价格吃不住。大概最合适的还是交给市一机,市一机这几年搞得有点伤筋动骨,只要有利润的,什么都肯做。”
柳钧心说真有特色。他想了会儿工序,“可是如果我们把产品交给市一机去做,包括热处理那道也给他做,照杨总兄妹这几天表现出的德性,他们一准儿明天就把产品抄袭了。有没有办法控制我的知识产权?”
“啊,你以前不是说没法仿制吗?”
“样品给他,热处理又需要他来,我们哪有什么保密可言。但他最多是仿冒一件产品。可是我们可不可以与市一机签订合同,确认我们提供技术,提供设计,提供质检,他们提供生产,最后我们合理分成?”
“你说的那种高精度车床大概要多少钱一台?”
“一台哪儿够。爸,我们现有的钱肯定买不起的,只有交给别人去加工。”
“合同没用,阿钧,这是个很重要的教训,你一定要记住。数控车床买不起,我们可不可以自己做热处理?关键工序一定要捏在自己手心里。”
“合同怎么会没用?不遵照合同办事,我们可以上告法院。”
“没事不打官司,有事也不打官司,什么事都自己解决。以后你会明白。我问你,我们自己做热处理呢?”
“爸爸你自己想想这是不是外行话。一块铁放进去要加热多少时间,批量生产的话,为配合一台车床,你就得有多少热处理空间。买不起车床就更建不起热处理车间。”
“那还要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啦,今天做,明天就给仿,我可以跟你赌。”
“爸,又不是原始社会,市一机再无耻,合同还是要照做的。”
“看到厚厚一摞钱,谁还管你合同。何况那杨巡是摆摊出身,更不是个讲规矩的。换我也不讲规矩。”
柳钧被爸爸的话一再地搞得目瞪口呆,也觉得爸爸可能言过其实。“可是爸,那你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柳石堂想半天,“我明天想想办法,不是借钱,就是问别人家借热处理。你告诉我热处理车间必须达到的条件。”
“如果这么防不胜防,他们两家之间不会串通吗?”
“我们尽量找家规模小的,需要改造的话,我们自己来。生产的时候,我们自己去人控制。”
“自己人?如果这么防不胜防,除了我们俩,花多少钱可以把自己人买通?”
柳石堂一拳砸沙发扶手上,闷声不响。确实,当利润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有人连不要命的贩毒都会去做,何况是买通几个人。柳钧见此道:“爸,我们同时立刻申请专利。合同加专利,双保险。”
“合同没用,专利就有用吗?一样没用。”
“我们要相信法律。”
柳石堂根本就听不进儿子的话,他这么多年做下来,难道还不清楚合同专利算什么玩意儿。他心里的算盘子拨来拨去,自己造热处理车间,靠眼下手头的一些钱,即使把店面房全卖了,把自己住的房子也卖了,也造不起,恐怕都还不够最基本的土木建筑和配电设备。而问人租借,改造,弄不好一笔钱投进去,转身,那些数据就给出卖了,也是一样的成本高昂。其实,与交给市一机做所冒风险差不多。他想来想去,一时想不出办法,就叫儿子先回去休息,他独自安静想个最佳措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