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群魔(第3/4页)
内心有一种欲望,驱使他渴望像他们一样去恐惧,去哭泣,去嘶吼,去愤怒,去仇恨——宣泄是唯一能解除痛苦的方法,这里的一切都让你感到痛苦,不是吗?
那就去脱出所有有意为之的禁锢,撕开自己生硬虚假的表象,把所有的痛苦,让这个世界加倍偿还吧!
——就会迎来一切的终结。
然后得到真正的平静。
一个人像一幅画。
一个世界也像一幅画。
当最浓郁的色彩在画布上铺开,最极端的的情感在形状中展现,一切存在都被抛至最后的临界点,等待着它的就只有燃烧——和毁灭。
那是唯一的结局,也是唯一的归宿。
你会渴望得到那种东西。
看着郁飞尘停下的脚步,颤抖的手指,和那殷红的眼底,鬼牌一的目光渐渐着迷。
方块序列的力量,与生俱来一种危险的魅力,并且在崩溃的一瞬间,会显得格外美。
旧银色的本源颤动,那一瞬间,连万古岑寂的虚空都泛起了剧烈的涟漪!
所有力量结构都逃命似地往远处退去。越远越好。
鬼牌一着迷地看着它。
它什么时候会像烟花一样四散?会吗?如果会,结果会是怎样?
他静静等待着。每一场实验都需要很多耐心。做好了方案,预设了条件,然后开始观察,慢慢地,结果会自然浮现。
于是他提着风灯,安静地站在原处。
所有意志碎片没入身体后,郁飞尘放下手,不再有不适应的神情。
其实,这真是一次很新鲜的体验。乐园里的副本千篇一律,永夜里的碎片也没什么出奇之处,迷雾之都的幻境更是为安菲一个人量身定制,和他没有太大关系。这个则不一样。玻璃室看来还是有一点存在的意义的。
唯一一点不好的地方是,那些声音实在太吵。而且,他赶时间。
……还是算了。不听了。
叹息一般,他轻出了一口气。
然后,所有的——像惊涛骇浪般袭入他的身体的幽灵,忽然像是什么都没有触碰到、只是穿过了一片空气一样,保持着先前的动态穿透他的身体,在他身后漫天扬起。
仿佛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维度里。
虚空中,原本已开始躁动的银色本源也霎时回归到止水般死寂的状态。
意志无法被力量抹去,那么,力量也不会被意志所左右。它们是泾渭分明的两极。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郁飞尘的神情依旧平静,每一步的间隔都好似有精确的尺度。
他的手指扣在鬼牌一的脖子上的时候,这个穿白风衣的男人刚刚收回略显错愕的神情,换上温文尔雅的笑意。
“好吧,好吧……虽然,你是打破瓶子,用这种粗暴的方式走了出来,但毕竟也算是走出来了……那就按我们的约定来兑现吧!”
说着他攥住风灯的提杆,把它放在郁飞尘眼前。
纯净的透明灯罩里燃烧着一簇琉璃般的火焰,火焰本身只有拳头大小,但当目光看过去,其内却蕴藏着层层叠叠的浩瀚汪洋。再然后才能隐约看见,火焰的核心似是一根纤巧的卷轴。
“这里面,就是有关你诞生和存在的所有秘密。”
“不相信我?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我们与这座圣山关系匪浅。”
“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偶然得到的几卷来自圣山的典籍,为我们指明了研究的方向……咳咳……”
根本没有在听他的话,郁飞的手指缓缓使力,他根本没留任何余地。脖子被朝一个方向拧去,呼吸停止,鬼牌一已经无法再维持自己的表情。
这时候他仍然顽强地用口型和气音说着话。
“真的……不看吗……”
郁飞尘平静看着他。
玻璃瓶先生今天给了他一些意外惊喜,郁飞尘决定礼貌地回答一下他的问题。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甚至也无法对自己下一个主观的定义。
但是——
“我是什么,”他淡淡道,“我不在意。”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鬼牌一的脑袋毫无生机地向一旁歪去。郁飞尘松手,这具身躯轰然倒地。
风灯滚落在旁,郁飞尘看了一眼,将它收了起来。
地面上倒着被拧断脖子的鬼牌一,他的身体正在迅速僵硬死去,但涣散的目光里仍有些微意识,追随着郁飞尘的一举一动。
残留的表情,像一声幽幽的轻叹。
“原来你不在意……是啊,恐怕只有人自己,才会那么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吧。”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看看卷轴里的东西的……”
“因为,痛苦的种子已经埋下……终有一天,它要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咳咳……”
十分嫌弃地蹙了蹙眉,郁飞尘真诚地问他:“你在鬼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