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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会突然住在这里……对了,就像被雷劈到了似的……不对,是突然被狗咬了屁股似的……不对……反正是五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像往常那样在迪厅的舞池里跳舞的时候,突然音乐停了,灯亮了,看见一直在自己跟前跳舞的男孩子浑身是汗,我也和他一样汗津津的,“对不起,扩音器出故障了,请大家稍候!”这样惊慌的声音从音响那边传来。周围发出哄堂大笑,夹杂着抱怨,人们晃晃悠悠地移去了吧台。当眼前汗流浃背的男孩子问我“想喝点什么”的瞬间,我突如其来地醒悟到,自己或许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

并不仅仅指汗津津的男孩子,或没有想要喝的饮料这类眼前的事情,而是意识到,就像在本地女子高中教数学的父亲对自己的工作,母亲对每天的家务,一个妹妹对芭蕾社团的训练,另一个妹妹对SMAP的香取慎吾那样的兴趣,我对任何东西,就连那种程度的兴趣都没有。说实话,我呆呆地戳在舞池里,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万分吃惊。突然之间,在这样的场所,没有任何人提醒,我意识到自己过着这样空虚的生活,实在令我惊慌失措,失魂落魄。

短大毕业后,我顺利地进入某药品厂家的分公司当了白领,每到月底,工资都会准时打入账户。大概是由于内心深处有着空虚或是寂寞的感觉吧,一拿到薪水便和朋友们去吃法国菜,或是去蒂凡尼买戒指,当然这样微小的愉悦并不能让我满足。但是偶尔去书店,看到摆着一摞《那有什么,享受当下》,心里就想“啊,看来这样也挺好的”。

知道了自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之后,我觉得相当难熬。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事,虽然急急忙忙设想了一下,比如学习外语,或是干脆去罗马留学什么的,或者更现实些,随便找个男人去国外举行婚礼等,反正自己想到的都是些如果产生兴趣的话,肯定会让周围人羡慕得要死的事,而不是有可能产生兴趣的事。别看我这样,高中时,在男生组织的选美比赛上,我年年拔得头筹。而女孩子们并不讨厌我,朋友里有个女孩子快要喝醉之前,对我说了一句叫人害羞的话:“小琴不错啊。长得漂亮,性格又好。” “讨厌啦,我可不会送你什么东西的哦。”我嘴里这样说,其实很满足于这样的自己。

可是,站在因扩音器发生故障而亮了灯的舞池里,我听到了不知是恶魔还是天使对我发出的声音:“你没有痛苦,所以,也不会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你怎么了?”眼前汗津津的男孩子问我,我不由得喊道:“讨厌死了!”当然不是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对“你没有痛苦,所以,也不会感受到真正的幸福”的回答。

男孩子不解地望着我,脸上写着:“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就立刻问这个刚才对我献殷勤的男孩子:“那个,你哥哥,好像是说明天开卡车去东京吧?”

“嗯,好像是这么说的……”

“那个,我能不能搭一下车啊?”

“去东京?”

“是啊,去东京。”

“去东京干什么呢?”

“去受苦。”

“什么?去受苦?”

“对,去受苦。”

那个男孩子疑惑不解地跟他哥哥联系了搭车的事。不过,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接近我了。

去东京后做什么,早已决定了。或者应该说,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唯一受的苦,就是和丸山友彦的恋爱。

和丸山君是在刚进短大聚餐时认识的。认识的过程简直俗到家了。不言而喻,参加的五个女孩子全都首选丸山君。我自己这么说不免有炫耀之嫌(不过,如果心里这么想,不这么说更卑鄙),多半有几个男孩子对我表示出了兴趣(不,应该说是所有的男孩子)。只不过,我既不会起初扭扭捏捏地装模作样,而后突然发起进攻那套把戏,也不会扮演冰山美人般清高的女神,而是一开始就积极主动地向丸山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以至于令周围的男孩子们退缩了)。反正是AA制结账,即便是最有人气的女孩子也有权利露骨地推销自己。

接到丸山君打来的电话是那次聚餐后的第二天。男女同席聚餐之后,自然而然地去了第二家酒吧,但之后是只有女孩子的第三次聚会,最终发展到了去卡拉OK飙歌的四次会。直到喝蓝宝石金酒喝得胃疼,唱森高千里唱得喉咙疼,凌晨五点才大醉而归。丸山君打来电话是四个小时后的上午九点之前。

记得去第二家的路上,大家去便利店买相机和口香糖的时候,只剩下我和丸山君等在店外。

“你也对别人的牙齿很在意吗?”

我随口这样问道。其他女孩们尽管知道攻下目标丸山君希望渺茫,但是只有那天晚上不急着赶回家去,因为另外几个男孩子,无一不是未来的牙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