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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他说要摊开文件,让我挪个地方,一会儿让我去邮局寄这些文件,我一边干着这些跑腿的差事,一边好歹把地址贴完的时候,已经两点半多了。

直辉说请我吃午饭,带我去了附近的拉面店。我坦率地对直辉说了亲眼看到他工作状态的感想,直辉天真而快活地说:“我从小就喜欢看电影。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还能养活自己,多好啊。”然后突然问我,“不过,你将来打算做什么呢?”

被他这么一问,正吃海鲜炒饭的我,一下子噎住了。被人问到将来想做什么,这是中学毕业以来第一次吧。再怎么着,我也回答不出“想当飞行员或医生”这样的话来。

“什么?你问我吗?”

“应该有打算吧?你既然在小酒馆工作,就没有想过将来自己开店什么的吗?”

“自己开店呀……”

我说到一半沉默了。面前的直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像在犹豫是说好,还是不说好。我就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他含糊其词。一瞬间,我感觉他在犹豫要不要问我现在做什么工作挣钱。未来之所以没有告诉其他人,莫非因为我是他们不认可的人种?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心里觉得别扭,追问在吃担担面的直辉。直辉又回答“也没什么”,但立刻抬起头,直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对了,莫非你……”

“什么呀?”

“你现在是离家出走吗?”

“啊?”

“我觉得,你是因为离家出走,才居无定所的。如果是的话,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原因,但你至少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父母也一定很担心的。要是你觉得自己不好意思打,我也可以替你打。”

我看着吃担担面的直辉,心想,虽说平时以朋友相称,可实际上他还真是个二十八岁的大叔呢。尽管我内心抱有这样的不屑,但对于他表示“我也可以替你打电话”,还是真心在心底说了声“谢谢”。不过就是觉得不自在。不知不觉中,我似乎也成了在那个公寓里“找朋友”的合格成员之一了。

我姑且回答,“我没有离家出走。”直辉只说了句“是吗”,就抱着大海碗喝干了浓汤。

回公司的路上,也许还是怀疑我是离家出走的,直辉给我讲了他十五岁时毅然出走的事。“真的?像直辉哥这样的人也出走啊?”我笑道。“你什么意思啊?”他也笑了。直辉离家出走是在刚满十五岁那年的冬天。大概是想要体验一下拦车的感觉吧,可是天生刻板的个性,加上受不了在寒风中站在马路上的痛苦,他说,最后还是坐电车去了八之岳方向。

“出走的理由是什么呢?”

“理由?因为十五岁了呀。”

“这是理由吗?这可不成为理由吧。”

“是吗?我觉得是理由。”

直辉说:“地址贴完了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了。”可是我怎么也不想走,又跟着他回了公司。然后帮他整理资料或复印,一直到大约傍晚六点,直辉的前辈百地回了公司为止。

那一天,劳累一天之后,我心情超爽地回了家。正好良介要去打工,问我:“你今天干活去吗?我送你到新宿吧?”我让良介稍等一下,给阿诚家打了电话,他说手头好像没有“飙”了。我放下电话,对在门口穿鞋的良介说:“我今天还是不去了。”

今天晚上,良介下了班好像也要去贵和子小姐那儿。送他出门的时候,我顺便问他:“还顺利吗?” “还行吧。”良介绽开了乐天的笑容。

“什么还行吧。还在被人家脚踏两条船吧?”我笑他。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啊。”

“可这是事实呀。”

“我可不喜欢这个词。”

“哪个词?”

“就是‘事实’这个词呗。我从这个词里就是找不到真实感。”

说完,良介精神饱满地去打工了。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小琴问他:“喂,你和贵和子小姐,会不会偶尔谈论那个梅崎学长呀?”良介若无其事地回答:“谈论呀。或者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谈的全是跟梅崎学长有关的事。”

小琴好像是和丸山友彦幽会去了,未来还没有回来,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我并不是想查找什么,但控制不了老毛病,还是进了女生房间,打开了柜子和桌子的抽屉。果如听说的那样,小琴的东西只装了三个小纸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边。女生房间的墙上挂着好几幅未来的插画,装了画框。就在前几天,她还给我拍了好多照片,说是作为插画的参考素材,拍了我的下巴和耳朵,脊背,大腿,最后甚至还拍了屁股。

我打开女生房间的壁橱,拉出了叠放着的纸箱子。箱子里面装着未来前几天还穿在身上的厚毛衣。我拿起那件白毛衣时,从里面啪嗒掉出一个东西,好像是录像带。装在便利店的塑料袋里,结结实实地用胶带封住了口。我很好奇,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胶带。里面是很普通的120分钟索尼录像带。不会是带色的吧?这么一想,我迅速回到客厅,兴冲冲地把那盘录像带塞进录像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