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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去了录像带出租店，站前的一个小店，没有《恋恋风尘》。我也没什么特别想看的，就在店内转悠。在按导演分类的架子处，看见一对与萨特鲁年纪相仿的情侣，拿出一部《2001太空漫游》说，“这里面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外星人什么的？”我忍不住浮出了微笑，不由得盯着他们看起来。男的意识到我的视线，以厌烦的表情瞪着我，像是想说“干吗”。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告诉他们：“那部电影里没有外星人，却有更加恐怖的东西。”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当然看的是老片重映了，曾经看过《2001太空漫游》。在那之前也跟着老爸去过很多次电影院，电视里放映的影片也比周围的朋友看得多。我还是个小学生，可是看到《第二个月亮》这部意大利电影里，索菲亚·罗兰跳上火车的离别场面时，会掉下眼泪。看到《阿拉伯的劳伦斯》，会想到将来的自己，感到非常苦闷。只是，那次在电影院里看《2001太空漫游》时的苦闷心情，是之前看其他电影的感觉没法相比的。看《驱魔人》时我很平静，但那是因为超越了痛苦，只感到了恐怖。看着那个著名的穿越悠久时光的片尾镜头，怎么说呢，我虽然还是个孩子，却直观地感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像我这样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无比巨大的异物，在它面前，像我这样的人宛如灰尘一般无足轻重。

拉着父亲的手走出电影院时，我感觉自己所有的骨骼都被拔掉了似的，身体仿佛变成了软嘟嘟的一堆肉。父亲问我：“有意思吗？有点不好懂吧？”我甚至不能够回答。看了这个电影之后，我似乎感到愤怒，又好像感到悲伤。只是，这个感到愤怒和悲伤的人真的是我自己吗？现在就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种愤怒和悲伤，到底是谁的情绪呢？我完全搞不明白。

最终一盘带子都没借就回了家。走进玄关，看见客厅里黑乎乎的，女生房间和男生房间都没有人。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这样黑暗的房间里过了。我把门在身后关上，一动不动地站在漆黑一片的玄关里。在黑暗中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之前遗忘的槽牙又开始隐隐作痛了。空无一人的家里寂静无声，只能隐约听到从窗外传来的马路上的噪声。

我脱了鞋，走进黑乎乎的客厅里，虽然不是有意识的，只觉得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了未来的声音：

“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不由得“啊”地发出难听的怪叫。

“怎、怎么回事，你在家的话，把灯打开好不好啊！”

为了掩盖自己难听的叫声，我故意大声说道。伸出手去摸到墙上的开关，闪灭了几次之后，日光灯亮了，照出了脸色难看、端坐着的未来。

“你干什么呢？怎么在这儿坐着？”

一看她的样子，我马上知道她并不是想搞恶作剧吓唬我。

“不会是你干的吧？”

端坐着的未来又缓慢地问了一遍。不知为什么，她手里攥着一盘录像带。

“干什么呀？”

“你没有翻过我壁橱里的东西吗？”

未来盯着地板上的一点，视线纹丝不动。

“你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翻你的东西？”

我还是不敢靠近端坐着的未来。

“不是良介，不是小琴，也不是你的话，那么作案的就是萨特鲁了……把萨特鲁赶出去！现在马上！”

未来这样喊叫着把手里的录像带朝墙上摔去。咔嚓一声，录像带在地板上跳动了一下，滚到了我脚边。我简直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