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它像神一样会遁形(第2/3页)
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特别是极品女子,都有一种极致的美,不管你是哪个国家的人。清子很随意地穿着一身白衫,却披着一块红纱巾,她拿着那红色的纱巾舞动了起来,与天地同舞,与自然共舞。这时候,清子才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东洋特工,忘记了自己来千柱屋的使命,忘记了自己作出巨大牺牲嫁给一个老男人的目的,真正将百骏图扔到山谷里去了。天地之间有大美而不言,物我两忘的她,陶醉其间,乐在其中。这时候,她的美与大自然的美一起变幻,会逼得你喘不过气来。
不经意间,清子与蔺莫桑在山野里相遇了,她冲着他浅浅地一笑。青纱帐里一琵琶,欲弹阳春不着调。毕竟是反差太大了,不管是年纪还是别的。仅仅是为了那幅百骏图,清子内心里的委屈与痛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别过脸去,看着远处飘动的云,她觉得自己看云时很近,看他时很远。清子忽然问,你看那些流云,像不像奔驰的骏马?他悻悻然道,它们变来变去的,有时候像,有时候不像。她又问他它们像什么,他说白云苍狗,什么都像,你说它像什么它就像什么。清子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与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说什么。
蔺莫桑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冷淡,似乎觉得这样不妥,又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他脸上倏然堆满了笑,忙用手指着远处的一片硕大的白云,你看你看,那片白云像不像一匹白马,又看着不远处的一朵小小的黑云,你再看那朵黑云,像不像一只小狗?他原以为自己有些滑稽的举动,会让她笑出来,但清子并没有笑,她回眸瞥了他一眼,他依然翘着自己的手指头。大概觉得自己翘的不是什么兰花指,他悻悻然将指头放了下来。
蔺莫桑心知肚明,自己的内心世界与嘴里说的、实际行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相比之下,清子要纯真得多了。她觉得他刚才那种精彩的表演有些肉麻,鄙视之后更有些反感。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神奇的绝美的梦境世界,它可以让她暂时忘忧,也忘掉自己,包括那个该死的任务。清子感到非常的奇怪,照理说自己这样的高级特工,早已成了冷血动物,心肠硬得如铁,冷若冰霜,毒如蛇蝎,脸上那始终挂着的妩媚的笑意,并不是真正从心灵深处洋溢出来的,可是,自己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一份激动呢?
那种极致的美的确打动了她,让她的心灵战栗与震撼了。半山腰上飘着一带白云,青峰在云层之上若隐若现,宛若海涛之上的蓬莱仙境。这还不算是绝美,更令人叫绝的是,青峰之上又是一长片白云,白云之长飘浮着青云,远远看去,那些青云就成了另一层青峰了。这样看来,青峰之上堆叠着青峰,峰峦叠嶂,这山峰就显得非常的高了。虚无缥缈的山峰,因为两条长长的白云带的掩映,虚虚实实,妙不可言。
至于那些滚动的云,乍看静若处子,细看又在涌动。那种气势,万马奔腾,堪称神驹。那种多姿多彩,不是舞神杨丽萍,不足以表演。白孔雀算个鸟,张扬蛮横,简直就是污人眼目。后来那种物我两忘的天籁禅境,被蔺莫桑搅了局,神驹也就成了苍狗与鬼影。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如果不是为了她心目中所蒙蔽的所谓的大日本帝国,所谓的至高无上的天皇,清子肯定会保留她那个清清纯纯的女儿世界,不让俗物挨近,不遭兽迹践踏,不被鬼魅污染。她会守着她的白云境界,樱花世界,清清白白地度过自己的一生的。
清子不愿意再看像鬼符一样的云雾了,因为在转瞬之间,它们已经变成阴霾了。她也不再是刚才那个被极致的美景所陶醉的清纯少女了,在心里恢复了间谍身份的清子,冷笑了一声,她想那百骏图肯定是他藏着掖着,这只老狐狸,守口如瓶,简直就是没辙,也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像她这样的美少女,水做的清纯女子,嫁给了他这个土鳖,让他这个糟老头子晚年再搞桃花运,就算他将那幅百骏图作为回报赠送给她,他也值了。
有时候清子会绝望地想,为了一幅百骏图,他们之间的结合像什么?她希望自己的想象力是零,否则死神不拖她走,她也会因缺氧而窒息。刚才对那云层青峰的激情,足以证明清子的审美能力是很强的,这还不足为奇,最让她震惊的是,自己这样一名特工,竟然还在内心深处残存着那份纯真,这才是最可怕的,致命的。要成为一名特工,首先就要将自己变成冷血动物,杀人机器,没有人性,没有感情,自己居然还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童心未泯的天真少女,简直不可思议!
晚上对清子来说,是令她窒息的时光。她真希望白天无限地延长,而夜晚无限地缩短,甚至黄昏与清晨之间零距离地接触。静谧的夜,夜的静谧,起始于新婚之夜就带给她的恐惧,一直延续至今。尽管干她这一行,有时像夜游动物一样也需要夜色的遮蔽。这不仅需要在夜幕下付出实际行动,也需要在夜阑人静时想出锦囊妙计。作为一个女子,应有属于她的隐秘世界,人都需要回忆的,而属于她的回忆,真是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