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长安夜冷别梦寒,越州尘起马蹄乱(第2/7页)
光波翼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乖巧,竟这般听姐姐的话了。”
南山噘嘴“哼”了一声,却不搭话。
光波翼说道:“你今晚不同我说话,只怕明日想说也说不成了。”
南山闻言立时紧张道:“哥哥又要走了?”
光波翼点头说道:“我有要事须回东边一趟,明早启程,铁兄会留下照顾你们,为你们租下一套宅院暂时住下,待我回来再做长远打算。”
南山此时也顾不得被罚禁语之事,问道:“哥哥每次都是说走便走,要来便来,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哥哥究竟是做何行当的,总是神神秘秘?”
光波翼笑道:“不瞒两位妹妹,我乃朝廷武官,此行确有军务在身。”
南山奇道:“武官?哥哥该不会是在骗人?你可有凭证给我看看?”
光波翼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饰铜的鱼袋递与南山,南山接过,从中取出鱼符,自言自语道:“游击将军,从五品下。这可是个什么官儿?”
(按:据《新唐书·车服志》载,唐初,内外官五品以上,皆佩鱼符、鱼袋,以“明贵贱,应召命”。鱼符以不同的材质制成,“亲王以金,庶官以铜,皆题其位、姓名”。装鱼符的鱼袋也是“三品以上饰以金,五品以上饰以银”。)
光波翼道:“游击将军本是散官,有名无职,如今朝廷命我往浙东察看军情。”
南山点头说道:“原来只道哥哥是个文武双全的读书人,不想却真是一位将军。既然如此,哥哥何不向朝廷毛遂自荐,领兵去剿灭黄巢那反贼,也好为我姊妹报仇。”
光波翼说道:“那黄巢拥兵十数万,岂是轻易便可剿灭之?何况我不过是区区一个游击将军,也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南山“哼”了一声,道:“朝廷当真无眼,似哥哥这般人才却只做得个从五品的散官,难怪朝廷被黄巢这起反贼逼得气短。”
蓂荚轻斥道:“南山不得胡说,这里是长安城,仔细被人割了你多话的舌头。”
南山一吐舌头,道:“有哥哥在此,谁敢割我的舌头?”转向光波翼道:“哥哥此行,何时回来?”
光波翼答道:“短则月余,长则难说,总要得个结果才能回来。你和姐姐只管安心住下,铁兄自会将一切安排妥当。”说罢看了一眼蓂荚。
蓂荚说道:“归凤哥尽管放心去吧,这里有铁大哥照应,归凤哥不必担心。只希望东部战事早日平息,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光波翼举杯说道:“今夜咱们在长安话别,何不一醉方休?”
未及大家举杯,南山抢道:“不忙吃酒!哥哥两次均是突然辞别而去,害得我们不知所措。上次西湖辞行,姐姐为哥哥抚琴歌咏,这次哥哥也要礼尚往来,为我和姐姐歌咏,多少也算作赔罪。”
光波翼哈哈一笑,道:“这倒也是。好,我便吟咏一首,向两位妹妹赔罪、辞行。”说罢,以箸击碗,吟唱道:
长安深秋夜,残灯冷如月,莲歌一曲犹在耳,轻挥香袖又离别。
荡荡八川水,历历汉宫阙,谁言今夕别梦长,一杯融尽霏霏雪。
(按:八川指的是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周绕长安城而流,均属黄河水系。西汉司马相如在《上林赋》中写道:“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
(又按:《诗经·采薇》中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上述文中“霏霏雪”便借用此意,以表重逢之时。)
歌毕满座无声,半晌南山抚掌道:“哥哥唱得真好,早知如此,我便每日都要哥哥唱歌给我们听。”
蓂荚举杯说道:“我们便祝愿归凤哥早日归来,此行一路平安。”眼中分明藏着泪光。
南山也跟着举杯道:“好,如今已是九月残秋,再过几日便要入冬了,哥哥可要遵守诺言,冬日下雪之时便要回来与我们相聚。”
深夜,待众人均已安歇,光波翼收拾好包裹,将一封书信交与铁幕志道:“过些时日,待兄长将她们几人安顿妥当,还要烦请兄长往松州一趟,将这封书信交与百典前辈,并代我向他致歉,待我回来后,我自当亲自登门谢罪。”
铁幕志点头说道:“贤弟放心,我一定将信送到。贤弟何必这般急着深夜出发,歇息一宿明早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