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昧心财成伤心病,假余庆化真余殃(第4/6页)
挪置妥当,光波翼寻到郭虎房间脚下。此时夜深,只见郭虎已换了内衣,正坐在椅子上,一名侍女跪在地上为他洗脚。擦干脚,侍女端着水盆离去,郭虎抓起几上的茶碗吃了口茶,随即起身走到床头,吹熄灯火,躺倒在床榻上。
稍候片刻,光波翼悄然走出地面,将适才写好那张字条压在郭虎床头的灯烛之下。
郭虎蒙蒙眬眬将睡未睡之际,忽然听到“咣啷”一声响,他腾地坐起身,手中已抄起藏在枕头下的短刀,窜到床尾,侧耳再听,见半晌无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轻轻走到门旁,猛然打开房门,自己则藏身一侧,以防有人在门外偷袭。确认门外无人,郭虎方才唤来手下,将屋内灯火点燃,看见灯下字条,郭虎忙拾起细看,只见上面写道:“家财亿万,兄弟各半,吾取地下,兄留地面。”署名竟是郭豹。
郭虎见字一惊,明知这绝非郭豹的笔迹,忙命人唤来管家邹锐。此人乃是他的亲信,平日帮他打理府中一切大小事务,对于匪帮中之人事也极熟悉,自从郭豹等人死后,郭虎更是常与邹锐一起商议大事。
二人屏退左右,决定先下去密室一看究竟。这密室有两处入口,一处便在郭虎房中卧榻后的夹墙之中,另一处则在后花园水池之中,须潜到水中方可觅见,故而平日郭虎等人从不使用那处入口,只备作不时之需。
二人挑灯下到密室,见所有门、锁、廊、壁悉皆完好无损,心中不免狐疑,遂打开一间藏宝小屋,却见屋内已空空如也。二人相觑无语,忙又打开另外几间屋子,亦成空室无异。邹锐索性将各间屋子悉数打开,却见哪里还剩下一个箱子、一锭银子!
郭虎此时已确知这字条绝非玩笑,只是他绝不相信是郭豹所为。盗窃财宝之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二三十间小屋中的数百箱财宝盗空,却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也未损坏任何门锁,这着实匪夷所思。而且这密室每隔两三日便会由邹锐亲自巡视一番,郭虎本人也常常会下来祭拜四位兄弟,盗窃财宝之人是何时下手,又是如何得手的呢?
郭虎盯着邹锐,一言不发。邹锐心知郭虎必定是怀疑自己搞鬼,不过这也难怪,眼见这许多财宝不翼而飞,绝非一人所能为,亦不像是外人所为,换作他自己也认为当属自己嫌疑最大。
邹锐略为沉吟,向郭虎抱拳道:“大哥,我也知此事,自己嫌疑最大,只是……”话未说完,却见郭虎一摆手,打断他道:“不,此事与你无关。”说罢转身便走,来到五勇堂中,对着龛中灵牌说道:“各位兄弟,咱们五人自从结义创立五勇门以来,历经十四载,方才有了今日规模,只可惜各位兄弟未及享尽人间富贵,便撒手人寰。如今咱们这么多年苦心积蓄的财宝竟被人盗去,各位兄弟泉下有知,请帮助为兄尽快找出贼人下落,寻回财宝。明年,为兄便打算金盆洗手,选一处吉地,为你们建一座大祠堂,让你们永享香火祭祀。”
二人从密室出来,郭虎对邹锐道:“你速去召集所有弟兄,到我书房来。”
邹锐领命而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书房中聚集了十五男二女共一十七人,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深夜集此所为何事,谁也不敢吭声。郭虎沉着脸坐在正中椅子上,邹锐上前低声道:“大哥,除了前往泸州串门子的张彪、俞德佑,其他人都到齐了。”串门子是五勇门黑话,为盯梢、踩点,筛选抢劫对象之意。
郭虎开口道:“我五勇门上下一百余口,诸位弟兄都是门中栋梁,深夜召集大家到此,乃是因为门中出了一件大事,有人偷光了五勇门的财宝!”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盗窃五勇门的财宝,这可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谁能如此大胆?谁又能有如此本领?
郭虎又道:“此事若无内鬼,断然难成。”忽然盯住一人道:“李敏,你说是也不是?”
李敏一愣,随即问道:“大哥,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怀疑是兄弟所为不成?”
郭虎冷笑一声道:“这么大的事,岂是一人所能为?你素与邹锐交往甚密,我想听听你二人怎么说。”
邹锐忙踏出一步,说道:“大哥,你不是说此事与小弟无关吗?怎的当着众位弟兄的面又如此说话?兄弟我对五勇门忠心耿耿,众人皆知,我怎会串通门中兄弟做出这等不义之事来?”
郭虎道:“五勇门藏宝之处除了我五兄弟之外,便只有你邹锐一人知晓,那么多财宝当然不可能是你一人盗走,你与李敏有过命的交情,门中难道还有比你二人更加可疑之人吗?”
邹锐微微怒道:“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五勇门中个个都是好兄弟,你说我与李敏兄弟交好不假,我的确救过李敏兄弟的命。不过试问,当时换了门中其他兄弟,我难道便会见死不救吗?我又与哪位兄弟不好呢?入门之初,咱们便发过誓,贫富相守,生死与共,忠心不疑,万死不惧。如今大哥难道忘了誓言,反倒怀疑起自己的兄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