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野狐出山葬荒冢,泥牛入海无消息(第3/7页)
只可怜那柳莺莺,再次被幽狐施法后,时而记起从前的支离片段,时而又全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又常常从梦中惊醒,不知自身所处是梦是真。
后黄巢被剿,中和四年七月,僖宗在成都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武宁节度使时溥献上黄巢首级,另有黄巢姬妾二三十人,柳莺莺亦在其中。
当时僖宗问道:“尔等皆是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为何从贼?”众女不敢回答,只有柳莺莺对曰:“贼寇凶狂,国家虽以百万之众,而失守都城,天子尚且避难于巴、蜀之地。如今陛下却责问一弱小女子为何不能避贼,如此则置公卿将帅于何地!”问得僖宗哑口无言,遂命将众女斩首于市。
临刑前,监斩官可怜这些女子,送上烈酒,让她们喝醉后再行刑,这些女子边哭边喝,不久即在醉卧中受死。独柳莺莺一人不哭亦不醉,从容就死,临终时,嘴角竟有一丝笑意。
(按:上述僖宗于大玄楼受俘、责斩众女之事可参见《资治通鉴》之【唐纪七十二】。)
话说光波翼回到清凉斋,阖府上下无不欢欣,蓂荚与南山二人更是喜极而泣,蓂荚抱住光波翼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家心绪稍平,蓂荚才问道:“归凤哥,这一年多来你去了哪里?”
光波翼闻言大吃一惊,反问道:“一年?你说我离开了一年多?”
南山插道:“是啊!这一年多来我们到处寻你也寻不到,姐姐和我都快急死了。姐姐说她能感知到,天下唯一的凤舞术修炼者就在五台山中,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寻不到你。哥哥,你究竟去了哪里?”南山只知蓂荚能感知到修炼某种忍术的忍者,却不知她这本领唤作“寂感术”。
见光波翼神情有异,蓂荚问道:“归凤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特别之事了?”
光波翼微微点了点头,道:“不可思议。”
……
看过光波翼腹部的微细伤痕,蓂荚帮光波翼整理好衣衫,说道:“没想到阿尊者竟然还在世,更没想到孙先生和海音阿姨居然也在尊者那里。”
二人并肩坐在榻上,光波翼从怀中取出法本道:“这是尊者赐我的凤舞术法本,特别开许你将其记下,流传未来有缘之人。”
蓂荚问道:“这法本与从前的凤舞术法本有何不同?”
光波翼道:“严格说来,从前法本所载只当唤作‘追光术’,并非真正的凤舞术。因修炼者执着身体、脉气、光等物为实有故,不但需要消耗极大脉气,会折损修法者寿命,而且无法真正达到光的速度,故名追光术。追光术的化光也只是一种貌似化光而已。”
蓂荚闻言眼前一亮,她原本一直担心光波翼修炼追光术会折损寿命,如今听光波翼如此说,立时便在心中燃起了希望。
光波翼又道:“若能了达诸法性空之理,再依法本中方便之法修持,方可达到大光明之境。非但不必担心短命之过患,更可修成寿命自在之身。至于化光之速度,又岂是寻常光明所能及,只可说为不可思议。因这凤舞术修炼之根基总须死尽凡心妄想,所谓大死之后方有大活,便如凤凰涅槃后重生,方可脱凡鸟之胎而成圣禽,翩翩起舞、自在游戏,故名之为‘凤舞术’。”
蓂荚道:“这岂不已是极高深之佛法?”
光波翼道:“各部忍法修炼至深处,皆应入道,而为大光明与大安乐之高深佛法,故而忍者皆当发起大悲心与菩提心,如此则忍术益深,佛果可期。否则的话,若只重术轻心,忍术也只能沦为寻常怪异搏斗之术,只怕弊多利少,倒不若不修。”
蓂荚道:“阿尊者所言极是,只可惜当今忍者中能有如此见地者稀少。”
光波翼道:“我听尊者说,却后几百年,忍术将在东方兴起,那时修习忍术者便更加不明忍法真义了,多有人依之造恶。当此真义在行者心中消失殆尽之时,即是忍法传承彻底中断之日。”
见蓂荚面露忧色,光波翼又道:“到那时,所有忍法的秘密将封藏在百典族后人的心意里。”
蓂荚问道:“那这些忍法何时才能重见天日呢?”
光波翼摇摇头道:“尊者并未言明。”
二人正说话,南山敲门进来,说道:“酒菜已经摆好了,琅玕哥哥见了我的鹤儿也该快到了,咱们准备吃饭吧。”
光波翼听南山叫石琅玕作哥哥,不禁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南山见状不禁脸红,有些窘道:“哥哥,我……”
光波翼忙岔道:“怎么,南山已经学会遥控鹤儿了吗?”
蓂荚接口道:“不止呢,如今南山不但召来了白鹤,还能够同时驾御五六只鹤儿呢。”
南山道:“好的时候能御七八只呢!”
光波翼笑道:“当真进步不小啊!走,我得好好敬南山几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