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腥(第6/8页)

房小亭大骂:“混账王八蛋!他有什么资格!他凭什么管到老子头上呀!”

光头喝道:“老实点!小心挨揍!二爷要你小子收收缰子,在家老实趴着。二爷撂话给你,真想改邪归正做生意,可以找他拿银子。”

房小亭气得跳脚:“假正经的东西!他院里养着几房妖精不说,还以调教戏班为名,招一帮花花绿绿的戏子放在身边,但凡有些姿色的都被他淫遍,春香楼挂牌的红角没一个不被他睡过,他居然有资格教训我!瞎了他的狗眼!”

光头捏住他下巴:“听着,往后别再给爷们逮住,逮住都这下场!”

房小亭嘴被捏歪,发音变了:“哈(他)康守信恨(混)账王八!发(不)是东西!”

光头警告:“不光春香楼,别的地方你小子也不可掏鸡巴胡操!告诉你,本爷爷睡觉的时候眼睛都睁着,八百里之外都看得清楚,逮住一次,扒皮抽筋!”

“我,我操他祖宗八百代!衣服,把衣服给我!”房小亭用眼瞟了瞟墙角的衣服不敢拿,嘴上却吼道,“给我呀!我的衣服!”

光头将一条短裤踢到他面前。

房小亭盯住光头:“还有褂子,还有”

光头将剩余衣袍一卷一团,扬手摔到窗外,冷冷地一撇嘴:“记住,以后老老实实在家趴着!”手一挥,三人甩门而去。

门“哐当”碰了一下又弹回,长廊上一大片灯笼光射入,房小亭整个白花花的身子暴露无遗,本能地手掩裆处,哈腰抖索,形如一条白虾。

房小亭不知道自己怎样离出的。春香楼从上到下所有的人受到光头指示,都缩手回避,不敢帮他。只套了一条短裤衩的房小亭从楼上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颗头夹在裤裆里,尽量贴着路两边的暗处,颠颠地往前跑,只恨这街灯太扎眼,太亮堂,一路歪歪倒倒,跌跌撞撞

依依坐在窗口正对着一片潇潇翠竹弹琴,守信进来,依依不得不起身相迎。

守信心情很好,朗声道:“弹,弹,继续弹!老远我就听到了,弹得挺好听呀!

可就是有一条,你不能总弹这种忧伤的曲调,来一点好听的,比如杏花春雨、莺歌燕舞之类呀!”

依依招呼缎儿给二爷上茶。

守信在椅里坐下,吩咐缎儿:“你去厨房,要他们弄几个菜,午饭我还没吃呢。”

依依奇怪:“怎么到这会儿不吃的?我让缎儿先拿点雪饼给你垫饥?”

守信笑:“不必,吃过两块桃酥了。都是盐务上的屁事,整天乱忙,脱不开身呀。”

眨眼工夫,厨役拎来两只朱漆细篾上下四层的食盒,大盘小碟端出,风鸡、酱鸭、盐水鹅、滑炒软兜、松子虾仁、文思豆腐、肚肺菌菇煲,外加几个翠生生时鲜蔬菜。

原来这府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任何一天,即使隆冬雨雪深更半夜,厨房里都有师傅值班,以备不时之需。

守信要喝酒,依依先给守信满上,再往自己杯里斟。

“也满上!满上呀!”守信盯着说。

“我不想喝。”

“满上!满上!对呀!”

依依见守信很亢奋,料定了今儿一定又逃不了那件事了。这是造化,命,依依一点办法没有。依依从内心不希望他来,甚至有点讨厌他来。他一来就缠她上床,还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挖空心思地变出各种各样花式,搞得依依不舒服,难过。

此刻,依依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尽量把她所讨厌的那件事往后拖拖,再拖拖,最好能拖得无踪无影。

守信令缎儿把牙牌盒捧出,要与依依行酒令,图个热闹。依依拦住缎儿,对守信道:

“对不起,今儿我真的不能喝。”

守信拍拍脑门:“噢,对不起,你刚才说过,我怎么忘了?”就左一杯右一杯,自个儿喝,依依只得小口小口抿,勉强陪着。

四五杯下了肚,守信脸上亮光光,一把脱去罩在外面的石青排穗褂,随手丢给缎儿,宽大的白绢袖子往起一卷,两眼笑盈盈地对住依依:“听你说说话呀。”

依依低下头:“我给爷弹一支曲子?”

“罢了,曲子不听,我就想听你说说话,我喜欢看你说话的样子。知道嘛,你说话好看。我好像好几天不过来啦。嘿,整天乱忙。”

“有一件事,我想跟爷说说。”

“什么事?说,随便说。”

守信有个天大的好处,不摆爷的架子,你有什么事,无论大小,能成不成,都可以跟他说,绝不会怪你。这倒不仅对依依,对别的女人,包括给他抬过大轿的红衣轿娘,以及春晖班、德馨班的小丫头们,无不如此。

依依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请你安排个人,把梅寮好好打扫打扫。”

守信奇怪地望住依依:“你去看过翠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