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死攸关(第4/10页)
蓝姨将信递给他,说信使立等签收。康世泰在太师椅里坐下,接过丫环递到手上的笔,在砚台里掭掭,随手在收条上签了名。信使接过收条,拱揖退下。
“是亲家翁写来的。可有什么好消息?”康世泰拆着信自语。蓝姨转脸要小月下去。
信笺抽出,展开,里面空空如也,只裹着两片茶叶,一撮细盐,只字全无。
“这是怎回事?”康世泰莫名其妙。
蓝姨面对空白的信笺,心中忐忑。
康世泰再一次将目光转到信上。信来了,自然是想说些什么,却一片空白,一定有什么情况不好说、不能说、不便说?两片茶叶,一撮细盐,这是干什么?难道在作一种暗示?
康世泰抓信的手渐渐抖起,脸上一点点变得灰白。
茶叶,细盐,可是“查盐”的意思?
查盐?!
蓝姨目光中露出恐怖:“可是出事了?”
如电光石火,康世泰脑袋里一下蹦出许多事:近年拖欠的一笔笔盐课,应缴而未缴的皇帑利息,陈拔士的不冷不热爱理不理,杭浚睿与方阔达背后的咬牙切齿
康世泰额头上冒汗了,沉沉道:“不是出事,是出大事了。”停了停又自言自语,“可出什么事呢?怎么一下子就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蓝姨急切地问:“要不要先到阿大人那儿探探风?”
康世泰两眼转了转,摇头。
蓝姨蹙眉自语:“怎么会一个字都不写呢?”
康世泰已完全冷静下来:“稳住,记住,千万不要慌神。”
蓝姨望住老爷点头。
康世泰吩咐:“给我把守诚叫来。不要小月去,你亲自跑一下,就现在。”
蓝姨立刻出门。
康世泰在后面叮嘱:“注意,不要对任何人声张。”
不一会儿守诚赶来,见父亲一声不响,脸色沉沉,暗暗觉得奇怪。
康世泰吩咐蓝姨,让后屋的丫环们回避一下,他要跟守诚过去说话。蓝姨应下,立刻进去让丫头出来。康世泰起身朝守诚招招手,走向后面清和堂。
蓝姨吩咐小月,如果有人找老爷,别让进,先留在厚德堂喝茶小坐。吩咐完,在一张椅里坐下。
蓝姨估计老爷有重要的话要对守诚讲,什么话呢?蓝姨只能凭空想象,不能确切知道。四下静静的,摆在正常情况下,人在里面套间说话,外面隐约可以听到,可蓝姨几次侧耳凝神,却听不到。很显然,老爷最大限度压低了嗓门,不想让任何人听到,包括蓝姨。过了好一会儿,俩人从里面出来。蓝姨注意他们脸,老爷的脸倒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守诚的脸却紧张灰白,像一张落了霜的石板。
守诚临出门,康世泰将他叫住,不满意道:“你也太没城府了,这副样子还怎么办事?钱庄那边,给我抓紧就去,说话务必要婉转稳妥。记住,先出三分之一,千万不要弄出什么响动。”
守诚低头应承:“是,是,孩儿知道了。”
也就在次日上午,永昌、金盛两家钱庄的银车,一先一后进了康府,银箱上赫然醒目的店号老远就让人看到。守诚见他们竟凑在一起过来有些不悦,翟奎不明底情,代为解释:“这是赶巧了,不能怪他们。不过,取自家的银子,这有什么?大爷想多了,没事没事。”
银车出出进进,街上好些人歪头闲看。
这天晚饭后,康世泰并没有像惯常的那样到听鹂馆听戏,而是早早回到清和堂。
不一会儿,守诚过来了。康世泰望望他,慢慢起身,往上房走去,守诚在后面跟着。
上房也就是安静瓶的房间,长期空关。守诚提灯笼,康世泰开锁,俩人进去。
里面有一间暗室,门在屏风后由一张装有机关的大橱挡着。康世泰按动按钮,大橱转动,门一点一点打开,守诚举着灯笼向前照照,抬脚进去。
一股陈腐的霉味。里面有烛台,烛台上插着蜡烛,康世泰用一根纸捻子将蜡烛一根一根点着,周围一下亮堂起来,淡黄的光影里,条桌、橱柜、博古架上,摆满了鼎彝缶爵,珍玩古董。康世泰走到最里面,按动墙上又一按钮。墙壁豁然分裂,内有一穴,穴中躺着一只箱子。康世泰将箱盖打开,一片奇光从箱里迸出。箱里一半是金条,一半是翡翠、玛瑙、珐琅、珍珠。康世泰盯住守诚说:“这箱子也跟着带走。”
守诚指指身后古董:“它们呢?”
“就不带了。”
第二天早上,东圈门街巷里飘着蒙蒙的秋雾,起得早的店家刚刚卸下一片片门扇,小伙计弯着腰在店堂里扫地,就在这时,一辆送烧柴的牛车从康家大院的后门口出来了。康家厨房每天要用大量烧柴,柴车隔三差五总要进来,因此牛车的出现不可能引起街人的注意。赶车的是一个灰头土脑的瘦老头,木轱辘在石板街上一路颠簸,骨碌骨碌,上了东圈门大街;骨碌骨碌,出了东关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