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兄弟之死(第3/6页)
厨房丫头脸吓得粉团一般白,弓腰缩头直往外跑。
蓝姨问红云:“你奶奶呢?”
红云答:“回娘家去了。”
“几时回来?”
“奶奶没说。”
“怎没让你跟着去?”
“奶奶不要。”
蓝姨见桌上乱乱的,说:“没事把屋里收拾收拾,别尽想着玩。”
红云低头答应:“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收拾。”
从亢晓婷屋里出来,蓝姨隐隐听到一阵琴声从后面传来,婉转抑郁,凄清悱恻,如泣如诉。毫无疑问,这是柳依依在弹。柳依依搬进这所大院后蓝姨慢慢发现,她跟别人不一样,话少,饭桌上没一点声音,特别那眼神,阴阴的,暗暗的,像一团化不开的黑云。直觉告诉蓝姨,这个人一定怀着大心事,很大很大的大心事。什么呢?蓝姨没闲空琢磨,但蓝姨觉得守信应该清楚。
走进后院,碰到丽芳带着继贵在花园折梅枝,微仰着的脸正对着一抹阳光,白白胖胖的脸上带着笑。蓝姨心想,她真好性情,府里人都能像她一样,日子保准安安逸逸太太平平。
丽芳看到蓝姨过来,忙不及地上前招呼,要儿子行礼,并请蓝姨到屋里坐。蓝姨说:
“罢了,也没什么事,随便过来看看的。今儿这么好的阳光,红梅又开着,在这里看看风景真好。”停了停问,“可有守信消息?”
丽芳白搭着眼:“哪有呀,自从那天以后,再没见过他的身影。”
蓝姨摸摸继贵白嫩的小脸,问:“五岁了吧?”
“快告诉奶奶,几岁了?”丽芳温柔含笑地盯着儿子说。
“五岁。”继贵仰着小脸回答。
面对这一对母子的祥和安乐,蓝姨心里升起一种酸涩的羡慕。
“府上这段日子不太平,让你跟孩子受罪了。”蓝姨说。
丽芳低眉顺眼地笑道:“我们倒没什么,要说遭罪,老爷遭的罪才大呢。”
蓝姨说:“这话倒也是,不过,会好转的,会的。”
从喜字大院出来,蓝姨进了福字大院。走到里屋,蓝姨吓一跳。修竹雨衣衫不整,额上不知在哪擦破了皮,喘喘地坐着,纹儿头发凌乱,一张脸红赤赤。蓝姨吃惊地问:
“你们这是怎么啦?打狼还是捉虎的?”
修竹雨没想到蓝姨这一刻进来,连忙起身让座。蓝姨哪顾得坐,盯着问:“说话呀,到底怎么啦?”
修竹雨耷下眼皮,苦笑道:“能有什么事,给守慧戒烟呀。”
纹儿跟着插嘴:“三爷之先跟我们说,一旦烟瘾发作,要我们拿绳子绑他,绳子是他自己准备的。可我们真的去绑了,他又死活不答应,还把奶奶推了个跟头!”
蓝姨惊诧地望住修竹雨。修竹雨一身疲倦,两眼对着地上苦笑:“真拿他没法,跟打仗似的。”
蓝姨问:“绑上啦?”
修竹雨点头。
蓝姨一声叹,起身走到修竹雨一侧,细看她额上伤:“疼吗?”
“还好。”
“这个老三,真是太不知轻重了。”
修竹雨无奈道:“也不能怪他,他也恨呢,可烟瘾一发作,全由不了自己。”
蓝姨见修竹雨如此体贴大度,十分感佩,心里不忍道:“等一会儿,我让人送膏药来。”
修竹雨说:“不必了,就擦了点油皮。”
“防止发炎。”
“不会的,洗脸小心点就是了。”
停了停,蓝姨问:“他这会儿可在书房?”见修竹雨摇头,心想,不在书房,一定是在罗影的灵屋,起身道:“我去看看。”
修竹雨拦她:“不,你别去,这一会儿他最怕见人。”
蓝姨望着修竹雨,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一直噙着眼泪的纹儿终于忍不住了,气促道:“我们奶奶到这会儿都没吃中饭呢。”
蓝姨吃一惊:“到这会儿还没吃?”接着责怪修竹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使天塌下来,也不能这么饿着呀。”转脸吩咐纹儿:“你去厨房,要他们赶紧热一些饭菜送来。”见纹儿嘴上答应,两只脚磨磨蹭蹭不动,立刻明白了,厨房里年前辞了几个厨师,当头的张大胖子一直在闹脾气,纹儿去了肯定不理。蓝姨于是说:“罢了,我这也准备回去了,顺便往厨房绕一下,关照他们就是了。”说着站起身。修竹雨要送,蓝姨拦她,要她随便先找点东西挡挡饥,饭菜一会儿就让他们送过来。
蓝姨离开福字大院,一脚走进门额上镌着“调羹”二字的厨房院门。一股鱼腥味直扑鼻子,廊檐下一只大木盆装着鱼,鱼在盆里“哔哔叭叭”乱跳,水花四溅,盆边撂着的两只空蒲包上粘着无数白花花的鱼鳞。
蓝姨走到厨房门口,脚步一下收住,门里的师傅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
“了不得!真的了不得!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