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5页)
他听着队友你一言我一语,像被人批头浇了盆冷水,兴奋全消失了,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和裴陌在一起时,宁阳初不知道裴陌有婚约。等知道的时候,已经稀里糊涂地一头栽进去,脱不出身了。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宁阳初比得一塌糊涂。
他舍不得裴陌,宁阳初生下来就没见过母亲,酒鬼父亲喝醉了就往死里打他,裴陌是第一个让他有安全感、开始理解和渴望一个家的人。
如果没有裴氏的护航,宁阳初在泳池也出不了头。他可能叫人陷害,掉进什么兴奋剂之类的丑闻,可能被不专业的教练弄出一身伤病,游不了几年就彻底废掉。
雏鸟情节混杂恩情,让除了游泳什么都不懂的宁阳初浑浑噩噩,听进去了裴陌的解释。
——“只是婚约、没有任何事实感情”,“双方都清楚,只是权宜之计”,“等裴氏立足稳定后就会离婚”……这些鬼话。
甚至在听了这些解释后,他还干了件更荒唐、更冒失莽撞的事。
裴陌回去后,宁阳初的状态并未好转,又连输了几场比赛。输到连教练的脸都黑透了,发誓要上报公司里的团队负责人。
然后,宁阳初大半夜偷出手机,跑到厕所,给那个温絮白的账号私信。
宁阳初也不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可能只是太慌了,可能是愧疚、可能是惶恐,他觉得自己是个小偷。
用“我有一个队友”这种愚蠢的开头,宁阳初给那个据说可以投稿的账号讲了相当长、相当复杂的故事,末了又格外忐忑地问,假如,只是假如,博主遇到这种事,会怎么想。
……然后他走了大运。
那天晚上,宁阳初像做梦一样。
他遇到了这段时间以来最为离谱、说出去任何人都不会信、却也最为幸运的一件事。
他认识了一个最真实的温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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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陌赶到比赛现场的时候,整场比赛都已经结束。
宁阳初坐在休息区,头上搭着毛巾,身上还有没干的水痕。
他根本没有完成比赛,右小腿剧烈抽筋,让他在中途的泳姿就彻底变形,如果不是反应得快,说不定真会弄出“游泳冠军赛中溺水”这种荒唐新闻。
输得最惨的时候,宁阳初身上也很少会有这种颓丧萧索。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团队的按摩师和医生围着他转,像是块冥顽的石头。
这种情形让裴陌皱眉,快步过去:“怎么回事?”
“我最近不想比赛了。”宁阳初摘下毛巾起身,他对裴陌说,“我状态不好,需要休息。”
裴陌并不介意他休息,裴氏并非养不起一个宁阳初。
他介意的是宁阳初的状态:“你怎么了,为什么状态不好?”
他的语气太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好像这真是个可以被提出的问题——只是参加了一场葬礼,只是死了一个人,为什么会状态不好?
于是宁阳初也抬头,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说为什么?”
“你不需要为我的事负责。”裴陌眉头蹙得更紧,他从没见过宁阳初这种态度,“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
“我会处理干净,今天会有人去收拾二楼,会把所有东西都清理掉,不会留什么痕迹。”
裴陌对宁阳初说:“你不需要在意这些。”
他的确因为想起一些旧事,昨晚状态不好,做了些不理智的事。
因为这个意外,他也没有按照平时的习惯,在比赛前打电话给宁阳初,帮他排解压力。
但这只是偶然情况,今后不会再发生。他会送宁阳初一份礼物,再单独抽出一段时间,陪宁阳初调整状态。
……
他对着宁阳初说出这些话,可得到的却只是沉默——宁阳初唯一有的反应,是在裴陌说要收拾二楼、处理干净的时候。
听见裴陌的安排,宁阳初张了下嘴,像是有话想要说,又想起自己从任何角度都完全无权干涉这件事。
他能以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去干涉裴陌处理温絮白的遗物?
太荒唐了。
宁阳初忍不住觉得荒谬,他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我不会住到你家去。”宁阳初说,“你不要找我,我要出去散心。”
裴陌被他的态度引得不悦,眼底神色沉下来,压着脾气:“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宁阳初根本不想怎么样,他什么都不想干,他心情糟透了,烦得想去偷手机。
……偷手机,躲进厕所里,找温絮白聊天。
这是和温絮白成为朋友后,宁阳初最盼着干的事。
他每天都想偷手机,拿“天啊温絮白居然想骑大摩托车”当威胁,骚扰温絮白不干正事,一起打游戏聊天。
宁阳初胸口发闷,他狠狠咬住腮帮的软肉,不让自己继续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