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当然是爱你的(第2/3页)

商珉弦的眼睛因为发烧亮得吓人,他问:“我自己的生活?庄清河,我连我自己都不是。”

窗外下着大雨,雨水打在玻璃上,流下蜿蜒的痕迹。

庄清河也备受折磨。

一个人离开之后,剩下的人就会无所适从。似乎不够难过,或者难过得不够久,就显得离开的那个人不够重要。

而这件事又自有它的特殊性,因为那个人的死亡几乎无人知晓。

于是痛苦的密度和长度都翻倍叠加,难过的责任就落在了庄清河一个人的身上。

庄清河:“世间万物都有意义,你也可以去找你的意义。”

商珉弦侧卧在沙发上,神思狂乱无序。发着高热的除了他的额头,还有他望向庄清河的眼。

“我没办法。”商珉弦看着他,目光如荒郊的月亮,他说:“我真的没办法,我那么爱你。”

那么爱你,那么绝望。

雨滴打在阳台的植物上,带着潮湿的水气。

庄清河曲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侧着头听窗外的雨声,还有商珉弦的告白。

那样一长串的表白,是像水一样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的。

“庄清河,我好不起来了,我是为你病的。”

“你说我鸠占鹊巢,我似乎做错了很多事。可是你不爱我的每一秒,我就宇未岩已经在受酷刑了。”

“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给你。我什么都不是,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愿意把肋骨取出来给你,可是我又想起来,这身体也不是我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真的……真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庄清河了。”

“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

雨水滴在散尾葵上的声音,宛如叮咛。

庄清河看着他,没有办法不心疼他。

那天郊外的大雨中,那个人说:“因为他太可怜了。”

被那个人赋予了秉性的庄清河,当然也会这么觉得。

他太可怜了。

庄清河发现自己有时候会忘记,这个人跟他们都不一样。

他是来历不明的。

灵魂源于天地之间的灵光乍泄,而他却是精神患病的产物,他甚至不能算是一个正确的生灵。

商珉弦似乎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那么绝望又迷茫,抽了抽鼻子问:“就因为我的不正确,所以我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商珉弦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流进耳朵里,像潮汐引起的水声轰鸣。

“这对我真的公平吗?”

窗外雨声淅沥,庄清河眨了眨眼睛。

想要握住那只手,究竟要穿过多少乌云?

商珉弦:“我有时候在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人,又为什么有你这样的人。我觉得除了是让我们相爱,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商珉弦的眼睛明暗交杂,他看起来那么绝望,说:“庄清河,我最近一直有种感觉,总有一天,我会因为得不到你而死掉的。”

庄清河,我真的快要被你给害死了。

庄清河终于转头看向商珉弦,然后伸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人敢看,里面的深情和绝望会把人溺毙。

商珉弦的睫毛在他手心里轻颤,像一只濒死的潮湿蝴蝶。

商珉弦的眼泪在他掌心下逆行,像条找不到终点的河流。他一开口,只听声音也能听得出他的偏执入骨:“是我贪心吗?你们的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只要一个庄清河,别的人我都不要,我这也能叫贪心吗?”

雨势渐大,阳台上的散尾葵被打折了几片叶子。

庄清河长久地沉默,感受自己的手心一点点濡湿。

商珉弦拿开庄清河的手,然后握住,抬头问:“庄清河,你什么都不怕,却怕看见我的眼泪吗?”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滴在庄清河的手背上。那么滚烫,庄清河忍不住颤了一下,被烫到了似的。

“庄清河,他之于你,就像你之于我。”

他之于你,就像你之于我。

庄清河睫毛颤了颤,脑海中有一道光闪过。

他突然想到了一些被他忽略掉的事,那似乎正是他一直以来苦寻不到的出口。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会说话?”

庄清河发现,自己和两个商珉弦的第一次对话,居然都是一字不差的。

所以,庄清河,多年后你再次听到这句同样的开场白时,心里的震颤到底是哪一个商珉弦给你的?

开心果、桃子、月季花,

信任、包容、牵绊。

纠缠于你和那个之间的,也纠缠于你和这个之间。

多年前的他之于你,就像多年后的你之于他。

像,又不像。

不像,可又处处都是复刻般的痕迹!

就像一个闭合的圆。

为什么害怕商珉弦的眼泪?

为什么明明那么熟悉南州的路况,却还是天天开着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