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有些偏执(第2/3页)
钱仲贺眼神低沉,一张一张翻着文件纸,低声道:“还不够。”
“这些就够他吃上一壶了,”谭闻绪道,“再加上他绑架谈宴,还持枪杀人,造成重大伤害,最低都得判十年起步,他这种情况大概会判个无期徒刑,后半辈子可能都得吃牢饭。”
“那我就让他来个数罪并罚,”钱仲贺嗓音低沉,“据我所知,这些年钱刚寅在沪市开了个地下拳击场,前两年给拳击选手们使用过量违禁兴奋剂,弄出了几条人命,但最后都让他只手遮天掩盖下去,这些消息也都销声匿迹,如今,是该重见天日了。”
谭闻绪惊讶道:“这你都知道?你到底调查了多少东西?”
钱仲贺将文件收好,眉宇冷淡:“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谭闻绪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第一次没有以后辈的目光去看他,而是以平视的眼光审视他,才发现钱仲贺早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豹子,而是长满利牙的野狼。
浑身透着血气。
和谭闻绪分手后,钱仲贺拖着满身的伤重新回到谈宴的病房,两人的病房相隔并不远,可钱仲贺却在自己的病房里待不下去,一定要来看护谈宴。
目前危险期过去了,钱仲贺被允许进入谈宴的病房。
钱仲贺坐在病床旁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谈宴的脸颊、脖颈、手臂,擦去那些让他惊心的血迹,冰凉的手指毫无血色。
青色的静脉血管在苍白的手背上更显突出,钱仲贺用大手包裹着谈宴的手,试图将指尖的温暖传递给他,低声道:“小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
“你放心,那些绑架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跑掉,一个都不会放过。”
“……”
“我知道小宴最乖了,答应我只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睡醒了,对吗?外公说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还等你回去看呢。”
“……”
“别睡太久,不要让我担心。”
“……”
钱仲贺话不多,平日里两人相处都是谈宴说话,他时不时应声,可今晚钱仲贺却成为说的最多的那人,谈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回应他的只有孱弱的呼吸声。
谈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梦,梦中的场景变幻无穷,唯一不变的主人公是钱仲贺。
他梦到幼年第一次见到钱仲贺的时候,那种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始终是他永恒保存的悸动,那个后花园里错乱的拥抱,是一不小心,也是一抱定情。
随后梦境转入弥蒙大雨,雨天里他向钱仲贺提出分手,那种痛彻心扉的无可奈何,成为他心中无法言说的苦楚,他知道自己辜负了钱仲贺的喜欢,他也没有乞想过得到钱仲贺的原谅。
又梦到和钱仲贺的重逢,中润酒店的房间里意乱情迷,被酒精麻痹的情愫在遇到钱仲贺后重新找到宣泄口,他知道那是五年后的钱仲贺,可他却不舍得推开,错失五年的时光,让他股起不了勇气再次推开钱仲贺,只能放任沉沦。
最后梦中场景一转,海浪翻迭间云涌风起,他亲眼看到钱刚寅的枪对准钱仲贺的心脏,那一刻他的大脑只剩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只有身体作出反应,扑到钱仲贺面前,挡下那致命一枪。
他如同走马观花般回顾了半生,却终究明白了只是梦,他不该拘泥于这虚幻梦境,现实中还有更重要的人在等他。
钱仲贺的声音低沉,不乏稳重,钻入谈宴的耳朵里,让他知道,钱仲贺一直在等他。
傻子,谈宴心里轻骂道。
自己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这里陪床,简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钱仲贺将凉掉的毛巾扔回盆里,打算起身去换新热水,余光瞥向病床上的谈宴,发现那两扇长睫轻颤扑动。
钱仲贺身形陡然停顿,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瓷净的人儿。
仿佛只要错过一眼,便要悔恨终生。
谈宴动了动指尖,极其缓慢地睁开双眸,雾一般的水汽瞬间于瞳孔向四周散开,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
钱仲贺对上那双浅色眸子,呼吸一滞,心房颤动。
两人对视良久,钱仲贺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就说你最乖了,果然睡醒了。”
谈宴的呼吸罩仍旧未摘,但钱仲贺能看到他勾出的淡笑和调侃:“不敢让钱总费心,怕你太担心了,只能先醒来给你报个平安。”
钱仲贺的声音瞬间不紊:“知道我会担心,那还替我挡枪,你是真不要命了?”
“我心甘情愿,仲贺。”谈宴似有些困顿,眼睑又轻轻阖上,“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一点也不行。”
“那我就愿意看到你受伤吗?”钱仲贺的指腹轻轻擦过谈宴的侧颊,划过耳根,“你知道在你中枪后我怎么样吗?我快要疯掉了,当你躺在我怀里流血,我却没有任何办法时,我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保护不好你,还需要被你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