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年关(第3/4页)
一直到了时辰不早,街上的人都开始渐渐散去的时候两人才回府。林管家瞧见二人回来自是又吩咐厨房去将做好的甜汤端来。萧韶和蒋阮喝了点后,林管家和连翘又来说将军府送来东西了,自蒋权关入大牢后,将军府同蒋阮这边的往来倒是更多了些,许是也明白蒋阮的避讳,那边虽然不是时常联系,可逢年过节礼数总要周全的。赵光和蒋信之意气相投,爷孙俩关于战事上有说不完的话,蒋信之连皇帝赐下的府邸修缮的事宜也不怎么过问,有时间就往将军府跑。
蒋阮梳洗完毕后,瞧见萧韶也已经沐浴好,换了雪白的中衣靠在床头看书,蒋阮随手将他手中的书抽走,跟着上了塌,拨了拨头发道:“这几日你若有闲时,与我去将军府一趟吧。”
萧韶抿了抿唇,道:“好。”尚书府如今是彻底没了,那将军府也是萧韶的岳丈家,他自是要过去的。
蒋阮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我想借锦二一用,教他帮我查个人。”
萧韶挑了挑眉,问:“什么人。”
“府里的大姨娘。”屋里的火盆虽然还燃烧着炭块,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到底还是觉出些冷,蒋阮便不自觉地往萧韶胸前靠了靠,权将他当做大暖炉了。她蹙眉道:“你也应当知晓我府上的事情,如今尚书府没了,却没听见大姨娘出来投靠什么人的消息。这么多年来,她在府里仿佛一个透明人般,总是不争不抢,却又安然无恙,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世上不是没有不争不抢心性淡泊的人,只是那样的人不应当出现在尚书府。赵眉性子单纯所以没能在尚书府的宅院争斗中活下来,大姨娘能在夏研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必然有特别的手段。不知道为什么,蒋阮总觉得有些奇怪,许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些事情有种莫名的直觉,蒋阮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大姨娘。
萧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又将被子与她盖严实了一些,沉吟道:“此事交给我。”
蒋阮倒也乖觉,顺势将脑袋靠在他怀中,道:“还有那个姚家小姐,今日我瞧着也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安。”
萧韶微微一动,眸光掠过一丝笑意,便看了一眼蒋阮。蒋阮察觉到他的目光,道:“你别以为我胡乱说道。你那时候是没瞧见,再者便是瞧见了大约也是瞧不出什么。”
“那你如何看出来?”萧韶低声问道。
“直觉。”女人的直觉总是莫名其妙,而女人又总是毫无道理的相信自己的直觉。蒋阮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对姚念念是什么感觉,不过错身而过的那个瞬间,姚念念对着她露出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并不那么简单。这一次见面和上次在狩猎场上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阿阮如此介怀,可是吃醋?”萧韶冷硬的脸登时显出几分促狭的笑意,蒋阮闻言便脸一热,怒道:“我何时醋了,不过是……唔…。”话音未落,剩下的话便被人堵在唇中,屋中便又慢慢的热将起来,似乎连窗子上来扒着的雪花也要给融化了。
与此同时,京中天牢。
狱卒拨弄了一下火盆里的炭块,即便是生了火,天牢中长年累月积起来的阴冷潮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驱散的。尤其是到了这寒冬,更是冷得很。年关时节却要呆在这么个鬼地方,难免有些怨气。几个狱卒聚在一起,桌上堆着些酒菜,正是喝的有些醺然。
天牢深处似乎有低微的呜咽声传来,说是呜咽,却又像是咒骂,窸窸窣窣的激起的回声在这里听着有些诡异。其中一个狱卒便骂了几句,只道:“真他娘的晦气,成日成日的哭丧。”
“算了。”另一个拉住要去教训的人道:“反正也活不久了,省的惹人心烦,来来来,别管那些,哥几个再喝一杯。”说着便又大口喝起酒来,似是将那声音也遗忘在脑后。
阴森的天牢深处最后一间,地上正趴伏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恶臭,头发长长而杂乱,似是混着不少虱子,他费力的伸手在背后挠了挠,大约也是得了什么皮肤病,本就褴褛的衣裳被抓住了一条条缝子。任谁看到了也不会想到,这个如同叫花子一般,甚至比叫花子还要肮脏下贱的人便是从前的兵部尚书蒋权。
蒋阮费力的抬起头,狱卒们每日闲谈他也从中听到不少外头的消息。听说蒋丹死了,宣华也倒了,他心里还叫了一声好。蒋丹一个小小的庶女,进宫当了娘娘就以为自己一步登天,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是不闻不问,这样死了最好。至于宣华也死了,太子重病在床,这江山应当是要落到宣离的手上的。蒋权原先还盼望宣离能看在原先他们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旧情能想办法周旋几分将他救出来,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却从来未曾听到什么风声。他侥幸向狱卒打听,狱卒也拿嘲讽的眼光看他,蒋权心里便慢慢地明白过来。如今尚书府倒了,他毫无利用价值,狡兔死走狗烹,与宣离来说,他只是一枚无用的弃子,根本没有留下的价值,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