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惊闻(第2/3页)
他这是真不怕死呢还是显示一下他身为天子的勇气,居然在这种时候带着一个太监就出来了,先不说自己都能取了他的性命,恐怕北汗的刺客更是不少。
“好了,这些够吃了,你回去吧。”虽仍是淡淡的声音,却是迄今为止面对司宣阳时最柔和的语气。
叶韩沉着眼,跟着他朝外走,行到山谷外,看到只有安四牵着辆马车朝他笑,心里一惊,打量宣和帝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诧异。
司宣阳眼神一亮,把手边盛着瓜仁的木盒推到宁渊面前:“山主,那我就先走了。”
“你父王喜欢梅子酒你倒是打听得清楚,只是拜这个衣冠冢有什么用,要拜就拜点像样的,跟朕走吧!”宣和帝说完这句便转身朝谷外走去,竟是理也不理身后站着的叶韩。
他本能的朝窗户边靠近,感觉到宁渊斜过来的眼神后讪讪的摸着鼻子正儿八经的朝门边走,待完全退出了房门往后看时,宁渊仍是静静的坐在榻上,慢悠悠的吃着木盒里的瓜仁,神情闲散温和。
叶韩冷冷的看着他,并不搭话,既然宣和帝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狡辩亦无多用。
这时候,司宣阳突然觉得,也许什么都来不及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只是,这个人……真的毫不在意五百年前的历练吗?
他望着宣和帝,眼神平静无波,冷淡得如同陌生人一般。宣和帝见他这模样却笑了起来:“叶韩,你还是太年轻了,知道朕当初是怎么怀疑到你身上的吗?就是你这幅不屈不挠的样子,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对朕这么不客气。”封禄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摆摆手又加了一句:“也不全是,至少还有一人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又岂会因一个洛家去教养封皓来驻守云州拱卫大宁,又怎么会把洛家的令牌交到顾易的手上,而且……大宁京城到底能不能守得住,其实谁也不知道不是吗?
叶韩全身一僵,握着的手紧了紧,又重新松开,他压下眼底的暗光,转过身回头冷声道:“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马车停在了皇陵边上,叶韩跟着宣和帝一路走进去,畅通无阻,而且越来越深,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幽黑起来。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逼近墓旁,最后停在了叶韩身后,但仅仅这么一句话,整个山谷的氛围都变得萧肃起来。
太祖当初留有遗志,封氏一族的子孙不准耗民力来修建陵墓,故者皆要埋在此处,只是地位越高埋得越深罢了。
“因为你要救的是大宁江山,是这全城百姓。无关皇室,亦……无关朕。”
走到皇陵深处,宣和帝才停了下来,陵墓里很冷清昏暗,一旁跟着的安四打了个烛火便不声不响的退了下去。
低沉愤恨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叶韩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无名墓碑,脊背挺得直直的。
宣和帝背着手,对着上面的一块灵牌道:“你也知道我们封家的规矩,死了埋着的也就陵园里的一点地方,和寻常人家其实没什么两样。你要祭拜也好,发泄怨气也罢,当着这个来吧,总比对着几件衣物强。”
“父王,当初太子府几百余口人,他一个不留,到如今我也只能为您悄悄立个衣冠冢,甚至连名讳都不能有,他凭什么……让我去救?”
小小的灵牌上没摆着什么尊号,只是简单的刻上了名字而已,也因为如此,叶韩知道这灵牌并非是如今为了他才摆上的。
“他高坐皇位二十年,享世间权贵,君临天下,凭什么让我去守住他的江山,大宁的困境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若不是他宠幸文臣,也不会弄得如今的大宁连守城的将领都找不出来,若不是他薄待云州洛家一门,也不会让大宁上下的将士寒心,诸王忌惮,焰池点燃后,到如今竟没有一兵一卒来京援救。”
他淡淡的看了宣和帝一眼,眼底带上了几分嘲讽:“陛下倒是看得通透,怎么,您也有亏心的时候?”
风静静的吹过,只能听到沙沙的树叶声,这地方,竟是连动物都很稀少。
“哼,朕平生便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自古成王败寇本是常事,宫闱之中更是如此,朕自信做了个好帝王,有什么可亏心的!”
“父王,我来看您了。北汗大军再有一日就到京城了,父亲去岭南前对我说……若是我不放下仇恨,您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叶韩点点头,附和道:“陛下说的没错,既然看也看了,拜也拜了,那臣告退了。”难道宣和帝以为这么一块小小的灵牌就能抵得过几百口人的性命吗?简直可笑。
叶韩走上前,跪在墓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重新站起来,他把酒坛上的封条撕掉,慢慢倒在墓前的土上,不一会,香醇的酒香便在山谷中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