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4页)
“我听说我母亲生前曾被颜姨娘教导过,觉得颇有几分违和,难道我那外祖母不曾阻拦过吗?”
“娇娇,这些事你怎么不问我?”长公主有些难过,暗道难道孙女还怨自己,与自己有隔阂吗?
谢姝能说,她怕偏听偏信吗?
祖母和颜知雪交情深,对颜知雪印象极好,她怕祖母说的话与事实有出入,而她又先入为主了。
老太妃也一样。
但王妃不一样,王妃与颜知雪没有来往,却又和母亲私交极好。她希望从王妃这里,得到更客观的信息。
“我是怕祖母去回想那些事,又伤心难过。”
长公主听到这话,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娇娇啊,实在是太懂事了。
镇南王妃适时出声,“这事很多人不知道,也难怪你会疑惑。你外祖母的娘家沈家和颜家是远亲,她最仰慕颜知雪的才情。当年颜知雪入了温家后不久温国公开始议亲,那时你外祖母便有意嫁进温家。无奈沈氏的门第到底低了些,最后温家选的是郭氏。郭氏去世时,你外祖母还未出嫁。继室不比正妻,门第上也就松泛了许多,她这才得以嫁到温家。”
竟是这样的内情!
谢姝不仅没被那个未曾谋面的外祖母的执着感动,反而是倒吸一口凉气。听过恋爱脑的,没听过崇拜脑的。
怎么会有人因为极度的仰慕另一个人,而甘愿为那个人牺牲自己的终身?难怪会将自己的嫡女放手给一个妾室教导,简直是被自己个人崇拜冲昏了头。
她原本想质疑几句,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见过那颜姨娘,看起来风骨犹存,不似一般的妾室姨娘。”
“她性情稳重,通透豁达,不喜与人争抢,又怎么可能与别的妾室姨娘一样或是争风吃醋,或是烟视媚行。”长公主说。
老太妃也说,“当年她与温同泽何等的情投意合,谁能想到最后却无缘成为夫妻,这些年她该是多么的痛苦。”
谢姝心说,这就是她没有先问祖母和老太妃的原因。
相比之下,镇南王妃仅是叙说,没有添加自己的个人情感。
“我听依云说过,她说颜氏自愧自己有罪在身,恐冲撞了府里的主子们,自入温家内宅之后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从不与人来往,也从不讨好温国公。成日里寄情诗词花草与佛经,似与世隔绝一般。”
镇南王妃这番话换来长公主和老太妃的感慨和叹息,神情皆是惋惜之色。
谢姝心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没人觉得不对吗?
颜如雪这一招看似退让,其实是极其聪明。
不出自己的院子,那就是自己当家作主。不与人往来,也就不会因自己的妾室身份而伏低做小。至于不讨好温国公这一招更是高明,孰不知男人就是贱,越是端着冷着反倒越往跟前凑。
“听说她才情极高,不知有什么造诣?”
一个能让外祖母崇拜到不顾个人终身的人,不可能毫无建树吧。
她这么一问,镇南王妃便想起一事,说是当年温容离京时曾送过一本诗集给自己,那本诗集上的诗全是颜知雪所作。
很快诗集就被取来,因着这誊抄之物,上面的字迹并非颜知雪的,而是她母亲温容的。从诗集的卷边来看,应是被人翻阅过无数回。
“你娘最是宝贝这本诗集,送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这本诗集已不知被温容翻来覆去看过多少遍。
一翻开诗集,陈年的墨香犹在,上面的诗不是与花草有关,便是与佛经相通,很容易看出写诗之人的日常。
单从诗的意境与功底看,颜知雪的才名不假。
谢姝心念一动,看向镇南王妃。
不等她开口,镇南王妃道:“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就送给你当个念想吧。”
这话正合她心意,她未推辞,直接道谢。
时辰不早,祖孙二人启程归家。
今日这么一通折腾,长公主早就累了。
下了马车之后,谢姝扶着她,将她扶到内室之中。
一进去满眼的华贵,雕床锦帐,画扇绣屏,一一映在那鉴台之上的琉璃镜中。透过锦帐是暗红色为底,金线绣牡丹吐蕊的锦被,还有并列床头的一对鸳鸯绣枕。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再次看到那对绣枕,谢姝还是觉得很酸楚。
祖母守寡多年,还留着这样一对枕头,应是一直念着祖父。这些年来虽枕成双,却独自一人,其中滋味外人又如何能知。
“祖母,我今晚想陪您睡,可以吗?”
长公主明显愣了一下,尔后眼眶慢慢转红。
孙女主动和自己亲近,她岂有不应之理。激动之余,心底的愧疚也一并涌上心头。若不曾分离多年,若早年已经相认,该有多好。
她忍着泪意,高兴地吩咐向嬷嬷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