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第2/3页)

他上下摆弄着书,桌面上有牛皮纸,也有小刀和小剪刀。

剪刀是小小一把,还是折叠形的,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会儿,潘三金一边说话,一边先把剪刀给掰好喽。

于大仙躺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斜睨了一眼。

“得包好,包得工整,别耽误我一会儿在上头写字画花。”

“知道知道,啰嗦!”

潘垚坐小杌凳上,在一旁看着笑。

“别管他俩,盘盘来,咱们吃小青瓜。”

周爱红搁了叠洗净的小青瓜在桌上,潘垚拿了个吃,咬下一口,丰沛多汁,味道轻轻淡淡,带着股青涩,正是消暑的良品。

潘三金包好书壳后,老仙儿果真显摆了一手,毛笔舔了墨,在牛皮纸上写下各科目的名字,末了,他还在角落里添上几笔。

潘垚瞅了瞅,只寥寥几笔,兰草蝶飞,天上明月弯弯,庭院里有小娃儿遥遥望月。

童稚生动,笔触不凡。

当即,潘垚就捧场地拍手。

“师父这画画得好。”

瞅着一旁巴巴瞧来的潘三金,不能厚此薄彼,偏心太过,当即,潘垚也夸了夸潘三金。

“当然,也是爸爸底子打得好,书壳铺得平整,这才让师父下笔有如神助。”

潘三金和于大仙听了,俱是哈哈一笑。

“那是爸爸好,还是师父好?”

“对对,凡事都有高低,今儿啊,咱们也分个第一第二。”

潘垚:……

她第三,她第三行么!

周爱红跟着一笑。“好了好了,你们俩的官司啊,回头咱们盘盘不在了,你们再比个高下,瞧瞧自己做的好事,哪有这样逗孩子的?”

“盘盘都要成马屁精喽!”

“哪有,我才没拍马屁。”潘垚不承认。

就是夸人的时候累了点,不如自己包书壳轻省。

三人瞧着潘垚耷拉的肩膀,又是一阵笑。

……

九月孟秋时节,白日时候,A市仍然热得厉害,夜晚却风凉,一家人在院子里乘了会儿凉,夜渐深,晒了一日的屋子逐渐凉爽,热闹过后,各自便回了屋。

潘垚将窗户打开,远远便能瞧见繁星点点,夜色拥着明月,薄云拢来,自有股旖旎又缠绵的韵致。

“啾啾。”一只白肚的燕子飞到屋檐下,啄得木头笃笃响。

潘垚抬头一瞧,有些惊喜,“是玄鸟呀。”

秋已来,饶是吃了好几团灵炁,粗通灵智的玄鸟也得去更南边的地方过冬了。

今儿来,它是趁着离开前,邀着潘垚再去耍一耍。

潘垚笑弯了双杏眼,对出去玩耍这一邀约,没有半分的自制力去拒绝。

“好呀,你等等我。”

潘垚一骨碌爬下床,关好门,拉了灯,在床榻上躺好,这才元神出窍。

回头瞧床榻上的肉身时,屋里卷过一阵风。下一刻,白鹿踢踏图案的红巾扬起又落下,正好盖住了肚子。

“好了!”潘垚一跃攀上了玄鸟的脖颈。

再热都得盖肚子,这是国人的传统!

……

“啾——”玄鸟仰天一叫,如鹰唳叫,下一刻,它如风似电的朝前飞去。

潘垚变成小小模样,攀着玄鸟的脖子,屋舍变大了,也变远了,她忍不住畅快地笑出来,跟着玄鸟一道朝月色奔袭去,似要去拥抱那一方黑暗的天空。

一人一鸟耍得很开心,头上是清风朗月,下头是江波阵阵,过了芦苇荡,渐渐便有了人烟。

这是个村子,屋宅不是很高,路也只是土疙瘩的泥土路,良田连绵,田地里有一茬一茬的稻茬,朦胧月色下,依稀能见田间立着两个稻草人。

一个已经倒下,另一个还有木棍支着,歪歪扭扭,将倒未倒,稻草人身上穿着破破的衣服。

风一吹,破洞的衣摆随着风拂动,稻草人微微笑着,像个晒了太阳便满足的流浪人。

虽然是孟秋时候,乡间仍有许多虫鸣声,伴着秋蝉的叫声,在严寒来临前,它们将唱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

“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呓语的声音很轻,床榻上,女子闭着眼睛,头发都湿濡了,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旁。

她痛苦又惊惶地摇头,似是陷入无边的黑暗,又似站在荒芜一人的海岛,风浪一阵阵拍来,天大地大,她却孤立无援。

一个朦胧的黑影追着她,“别怕啊,我只是喜欢你,你别怕啊。”

男子的面容瞧不清楚,朦胧间,女子依稀觉得,他脸上的五官好似一直在变。

一会儿是年轻帅气的,一会儿,他又成了四十多岁男子的脸,脸上起了褶子,晒得黝黑,一笑油乎乎的,打量人的眼神让人心慌又心悸。

“不——别过来,我不喜欢你,你别过来。”

可是,人哪里抵抗得过邪物,尤其是夜黑月明时候,阳气衰败,阴气腾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