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第3/4页)

“你这是怎么了?”薛佑允发懵。

颜恒和薛佑允一般年岁,只他家中不种桑养蚕,做的不是生丝的生意,而是经营了染坊布庄,家中也富贵着,因着年岁差得不多,两人还一道玩耍,长大后也颇为亲厚。

只是,后来颜薛两家大人做亲,薛宁要嫁进颜家,从薛家女成颜家妇。

情之一字最是闹人,不知从何起,也不知何时方休,薛佑允对薛宁有了私心,他心慕她,却碍于自小一道长大的兄妹情谊不能开口。

再瞧要成为准妹夫的颜恒,他控制不住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瞧颜恒分外不顺眼。

他知道,这是嫉妒。

他也知道,这一嫉妒要不得,可他控制不住,要是能控制住,这世间便不会有那般多的痴男怨女,那般多的诗词歌赋感叹伤怀着儿女情长。

只盼时间流逝,能够像江水抚平沙岸一般,他这一份不该喧嚣出口的情能渐渐地淡去。

要是薛宁当真嫁进了颜家,随着时间的抚平,薛佑允未必不能将心思珍藏,最后淡去,成为真正关心妹妹的大哥。

偶尔敲打敲打妹夫,爱护着妹妹,做能为她撑腰的娘家大哥,那一份别扭和嫉妒淡去,他也捡回和颜恒旧时的情谊,大家都是一家亲近之人。

可这世上没有要是。

薛宁死了。

还是死在了要嫁入颜家的那一日,死在了花轿要进门的那时……这叫薛佑允心中怎么不痛不迁怒?

定是这颜恒克妻,克死了阿宁!

这个时代里,未成婚便死去的,不拘男女都被唤做早夭。

薛宁一死,又是在花轿之上,可以说是颜家妇,也可以算作是薛家女,要是念着那一份结亲的情谊,本该迎了人进门,就算是牌位也成。

从此,享一份香火,不至于做那无亲无故的孤魂野鬼。

可颜家不肯,一下便翻了脸,说是人未进门便没了,没道理让自家儿子年纪轻轻的背了个鳏夫的名头,以后不好嫁娶!

毕竟,哪个好人家愿意让自己的闺女儿做后头的那一个。

灵牌之前,便是继室也是执妾礼。

“没道理的事,是你们家的闺女儿福薄,做不得我颜家妇,哪儿来的,还是往哪儿抬去吧!”

颜家人发话的时候,颜恒穿着一身红衣,胸前挂一个红绣球,一身色彩鲜艳得像是染了血一样,他脸色发白,手又慌又懵的抖着,懵懵懂懂还闹不清状况模样。

一句话没为薛宁说,紧着便被家里人又拽又拖着走了。

薛佑允抱着没了气息却还是身子骨柔软的薛宁,瞧着上了高马被牵着往回走的颜恒,气怒到了极点,也怨恨到了极点。

竟这般折辱阿宁——

要是、要是成婚的是他——

一行清泪落下,只满腔的懊悔和痛苦。

……

自那以后,因着生意上有所往来,薛家有桑蚕庄,做的更多是生丝生意,而颜家是布庄染坊,两方长辈面上还是和气的,只薛佑允气怒心不平,和颜恒是断了交。

而颜恒不知是什么情况,也没有再来寻薛佑允,倒是时常听闻他在画舫青楼买醉,醉的时候还会喊着阿宁。

呸!假惺惺!

薛佑允瞧不上他,既然念着人,那一日阿宁出事了,怎能就这么走了?

……

薛家桑蚕庄。

薛佑允意外颜恒的到来。

“你这是怎么了?”薛佑允冷着脸,“你不是好端端的么,喊什么救命?便是要救命,你也甭和我说,我们薛颜两家无亲无故的,没半分干系,我救你作甚?”

说到没有关系,他还有些阴阳怪气。

“佑允,好好和颜恒说话。”丁惠娘打了声圆场。

她正想说什么,视线一瞧颜恒,因为抬袖轻拭眼角残留的泪痕,不可避免的视线往下,漫不经心地瞥过颜恒脚下那一处地。

这一看不得了啊!

当即,此处有妇人尖利的叫声起,甚至,丁惠娘还往后跌了几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薛贤礼本就心中有鬼,瞧着同样心中有鬼的丁惠娘这样惊乍,心中就更怒了。

就不能安分一些么!

他的心肝都快被叫得跳出喉头了!

“他他他!”丁慧娘指着颜恒的脚,白着脸、瞪着眼,竟是连囫囵话都说不清了。

薛家两父子朝颜恒的脚看去,这一看,两人也惊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只见颜恒穿着一身的绸缎,是月白之色,可以闻到他身上有些许的脂粉味儿,想来,他来时还混在温柔乡中。

可便是温柔乡,走得匆忙,他也不能搭着一双绣花鞋穿啊。

艳红色的鞋缎面,上头绣了并蒂花开,两边是青绿的枝蔓缠绕,合拢腿的时候,衣裳半遮了鞋子,将鞋面露出,左右两边的并蒂花并依靠在一起,相依相偎,有缠绵恩爱的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