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十章 男儿有泪（第2/5页）

“你真的是卓雅？”她淡淡问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终于，到了出嫁的那一天。

白玛夫人满面喜色地抬眸看她，深幽的双眸在花著雨脸上扫了一圈，忽然凝注在她的左耳后，神色间隐约添了疑惑和淡淡的警惕。

一大早，喜娘们便将花著雨叫了起来，开始为她梳妆。

白玛夫人缓步走了进来，见到她便屈膝施礼，花著雨忙拦住她，“夫人不必客气！”当然，奶娘的称呼，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依旧喊她夫人。

白玛夫人作为花著雨名义上的奶娘，一早便过来了。她对着铜镜，将花著雨的一头墨发打散，用梳子慢慢地梳着。

萧胤对白玛夫人一直很敬重，她不光是他的奶娘，萧胤母后过世早，他便是白玛夫人带大的。

“小公主的头发真好，像是缎子一样。”她低低喟叹着，心中，应该是想起了真正的卓雅公主。

白玛夫人是萧胤的奶娘，刚到北朝时，花著雨见过她在府门外迎接萧胤，又在她的寿宴上见过一次。之后，听说她到寺里祈福去了，一直没在府内。

花著雨心中也有一丝酸楚，任由白玛夫人将她的头发梳通，绾成漂亮的发髻，再穿上宽大的锦绣衣裙，静静坐在妆台前。

花著雨心事重重地刚回到她的居所，便有一个侍女来禀告，说是白玛夫人前来见她。

日光透窗而入，身上红色的嫁衣，如同云蒸霞蔚般耀眼。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随着回雪向府内走去。这种情况下，她确实不适宜在这里出现，就先让萧胤去处理此事吧。

吉时就快到了，两个喜娘围着花著雨说着吉祥话，谁也没想到，屋门忽然被人推开，萧胤踉跄着走了进来。

萧胤一双紫眸淡淡从花著雨脸上扫过，低沉冷厉的声音沉沉飘来，“卓雅，你先回去！”

“你们……都出去！”他一开口，浓烈的酒气便袭了过来。

花著雨这里正懊恼，身畔一阵凉风拂过，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形出现在大门口，玄青色衣袍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冷冽寒气，将门口欢天喜地的气氛瞬间凝结。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白玛夫人一把扶住萧胤，担忧地问道。

花著雨心中却开始感到无限悲哀，她感觉到，自己很快就要再一次成为政治工具了。萧胤也好，北帝萧崇也好，怎么会放过这个联盟的好机会？而且，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有了这个公主身份，她似乎更不能轻易脱身了。

“殿下饮了一夜的酒，已经醉了！”尾随在萧胤身后的回雪轻声说道。

原来是斗千金也来求亲，财神啊，就是财大气粗，生生将西凉的一国之君比了下去。

花著雨怔怔望着萧胤，这是她第二次见他醉酒。那幕达大会上那一次，她不知他是否真的醉了，但是这一次，她却能肯定，他是真的醉了。他唇角挂着笑意，很灿烂的笑意，嘴好似合不拢一般，一直笑一直笑。漂亮的紫眸蒙眬迷离，醉意氤氲。

斗千金一袭华贵奢靡的锦服端坐在一匹黑马上，他抬眸，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在花著雨脸上掠过，面上随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你们……都出去，我和……丫头说说话。”他将屋内的人都哄了出去，啪的一声将门关住了。

这边太子府正不知如何接待这求亲的队伍，又一队张灯结彩、热闹喧腾的求亲队伍向这边逶迤而来。这支队伍没有牛羊，一辆辆车上全是堆积如山的箱子。到了太子府门前，便有人将箱子一个个抬了下来，箱子都是镶金嵌银的，里面装的物事肯定价值不菲。

他回身望着花著雨，一步一步走到花著雨面前，笑嘻嘻地望着她。

她望着那领先的使者，竟然是她认识的一名西凉官员，曾经到梁州和爹爹议和过。花著雨不动声色拽了拽面上的珠纱，好在她以前是戴面具的，如今又日日戴着珠纱，不怕被人认出。

“丹泓，不，丫头，我的妹妹，不对，银面修罗，你……今日，好漂亮啊！”他掀开她遮面的珠纱，笑吟吟地望着她。

现在西凉国又来求亲！西凉国啊，她在西部几年，也算是杀了西凉不少士兵，前任国君还是因为大败给花家军，不得已割让了五座城池，回去后急火攻心，据说气死了。现任的国君是前任国君的弟弟，大约是想借助和亲来和北朝结盟的。但是，他万万想不到，要娶的人，会是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的银面修罗。

花著雨被他的话震住了，银面修罗！什么时候，他已经知道她是银面修罗了？

前面哪一次的亲事，到最后受伤的不是她？

花著雨脑中思绪疾如电闪，忽然记起从梁州回来时，恰好在夜里遇见他在草原上狩猎。当时不及细想，现在想来，他或许是去过梁州的。那么，他看到了银面修罗劫法场，联想到她也去劫法场了，所以就猜想到她就是银面修罗。只是，他从来没有问过她过去的事情。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