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八章 云鬟玉钗(第3/5页)
那笑容是真的高兴,如此炫目,像是有光照到了他的内心,又像是一个贫穷一生的人忽然捡到了金元宝。那种意外的喜悦,由内而外,是那样明显。他看得出了神,忍不住伸手去抬她的下巴。花著雨一扭头,闪开了他的触摸。
花著雨正在猜测这到底是哪里,只听身后珠帘微动,一阵窸窸窣窣的环佩叮当声。她回首望去,只见一个头梳双鬟的小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小宝儿,你是女人?真的是女人!”他不可置信地说道,唇角扬着快乐的弧度。
小丫鬟显然以为花著雨还没醒,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便掀开帷幔去床榻上瞧,看到床榻上无人,登时骇得玉脸发白。
皇甫无双瞪圆一双乌眸,朝着花著雨一个劲儿地猛瞧,那样子好像一辈子也看不够一样。
“不好了,小姐……”她张口喊着便向门边跑去,转过屏风时,看到了凝立在窗前的花著雨,忙捂住了嘴。良久方放下手,她慢慢道:“小姐,你原来在这里,奴婢还以为……以为你出去了呢。”
“你终究是怀疑了?”她靠在墙壁上,慢慢问道。
“什么小姐?”花著雨微微眯眼,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在最初一瞬的微怔后,花著雨淡淡笑了笑。原来,皇甫无双终究是怀疑了,恐怕从进这牢房开始,就在盘算着怎么把她的发簪给拔下来吧。
“什么?”小丫鬟怔怔地问道,显然不明白花著雨的话。
一头黑发顿时披泻而下,好似山间清泉垂至腰间。墨发披拂,越发衬得花著雨脸庞莹白如玉,皎洁面上明眸似星。
花著雨蓦然回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冷冷地凝视着她问道:“你说我是小姐,是谁家小姐,这是什么地方?”
“别动!这儿还有一根。”皇甫无双神色专注地说道,再次伸手,这一次花著雨只觉得头上发髻一松,再看时,皇甫无双手中拿着的却不是什么稻草,而是她绾发的发簪。
“这是小姐的家啊!是聂府!”小丫鬟被花著雨浑身散发的冷意吓住了,忙哆嗦着说道。
“奴才是犯人,周全也没做错什么。让奴才来吧!”花著雨蹙眉道,身子向后仰了仰。
家?她早就没有家了,何来家一说?
“这周全也太没眼色了,这一次,给他个教训。”他从花著雨发髻上拈下来一根稻草,缓缓道。
“聂府?聂远桥的府邸?我是聂家的小姐?”花著雨再次问道。
“无论你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对朕而言,都是一样的。小宝儿,别动,你头上有根稻草。”皇甫无双凝声说道,抬手去拨花著雨头上的发髻。
小丫鬟惊慌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皇上您认为小宝儿是假太监了?”花著雨问道。
花著雨一把松开手,慢慢走到床前坐下。
“小宝儿,朕将你关到这里来,也只是权宜之计。过了这阵风头,朕便说你是真太监,将你放出去。”皇甫无双勾唇笑道。
皇甫无双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确实是送她出了宫。不过,却是出了虎穴进了狼窝,她竟成了聂远桥的千金。恐怕她要想从聂府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不快地眨了眨眼,淡淡笑道:“皇上,你不怀疑我是假太监?”
“我叫什么名字?”花著雨淡淡问道。
皇甫无双在牢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快步走到花著雨面前,笑吟吟地说道:“小宝儿,朕可是想死你了。”他径直蹲在她面前,她抬眸,皇甫无双的黑眸离她太近,近到她能从他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样清晰。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姐,您是聂相的女儿,名聂伊人,自小养在外祖家,最近为了参加选秀才归家。”
“你们都退下吧!”皇甫无双又冷冷地命令道。身后尾随的几个暗卫将灯笼插在牢房的墙壁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将牢门悄悄关上了。
“哦!选秀?”花著雨坐在床榻上,木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说,皇甫无双并非让她出宫,只不过是为她弄了一个身份,想要让她名正言顺地选进宫中做他的妃嫔。
吉祥心中一惊,五十大板,打得狠了可是会要人命的。不过,看了一眼牢房内简陋的摆设,他也明白周全为何得罪皇上了。看到皇甫无双冷到极点的脸,他忙答应一声,去传旨了。
“你叫什么名字?”花著雨忽然转首,问那个小丫鬟。
皇甫无双的目光锁住坐在柴草上的花著雨,忽然眯眼命令道:“吉祥,你去传令,让周全自己去领五十大板。”语气冰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势。
小丫鬟垂首道:“小姐,奴婢叫翠袖。”
其实花著雨已经猜到皇甫无双一定会来牢中探望她,毕竟这件事总是要弄清楚的。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