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十七章 抵死纠缠(第5/6页)

花著雨猛然想起,上次太医就是让他喝了些酒暖身子的。她慌忙取了一壶酒过来,倒在酒盏中,捏住他的下巴,将酒灌入到他口中。姬凤离却连连咳嗽几声,方喝下去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花著雨对斗千金道:“王爷,当日我们的婚事,恐作不得数,你要娶的是北朝公主,而我不是北朝公主。何况,我们也根本没有行礼。”

她的心有些慌了,起身就想出去叫太医,姬凤离却低喃着说道:“酒……酒……”

“如此说来,那便是没有嫁给瑞王了,既然如此,礼官,继续行礼!”姬凤离冷然吩咐道。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能阻止他们行礼。

她小心翼翼地推他,他倏然放开她的身子,躺在床榻上,痛苦地哆嗦着。她冲上去将他抱在怀里,他身上冰冷的寒气好似能透过衣衫渗入到她的肌肤内。

“夫妻对拜!”就在礼官最后的唱喏声响起时,只听得殿外有浑厚的钟声蓦然响起,“当当当当……”彻底打乱了礼官的唱喏声。

冰凉的唇忽然贴在她的唇上,明明是冰凉的唇,却让她感觉到像炽烈的火团。

八声,这是丧钟。

“凤离,凤离,你怎么样,好点没有?”花著雨焦急地喊着,他却不肯撒手,就好似抱到了火炉一般。

是国丧的规格。

花著雨的心瞬间也好似揪在了一起,都到什么时候了,她还顾得上害羞。她手指颤抖着解开他衣衫上的盘扣,将月白色内衫脱下,飞速地将干净的内衫披到他身上,他却趁势伸出双臂,一把将花著雨紧紧搂在怀里,抱得那样紧,似乎要从她身上汲取暖意。

花著雨心神俱震。

“冷……冷……”姬凤离喃喃低语着,修眉痛苦地拢在一起。

国丧!除了太上皇炎帝,再没有别人。她上轿前才刚去见过炎帝,难道说,这才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薨了?

姬凤离好似冷得失去了意识,阖着眼睛,只知道瑟瑟发抖。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男式外袍,这还是她上次出宫时,从成衣店随意买来的。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就买了一件男衫。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动手。

礼官的声音早已被丧钟声淹没,再也不闻。大殿内瞬间乱了起来,已经有不少太监和宫女脚不沾地地飞奔了出去。

“你发病了?”她初进宫时,姬凤离奇经八脉受损,在昏迷中也曾经因为痛楚而难受得战栗。上一次发病,便是她照顾他的。知道了病因,她心中微微一松。从柜子里取出干绒布,将他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再将他身上湿漉漉的外袍剥了下来,扔在地面上。

今日这大婚,真是一波三折啊!这一次恐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行礼了。

花著雨察觉到不对,他怎么可能因为淋雨而冷成这样,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可是他,却浑身颤抖着,好似忍受着痛楚。

便在这骚乱之中,姬凤离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声浪,悠悠传来。

“你到底在雨地里待了多久,怎么会淋成这样?”她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却感觉到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冰凉得厉害。

“继续行礼!”他说,语气低沉,没有任何情绪,令人难辨喜怒。

到了屋内,借着明亮的烛火,花著雨才发现,姬凤离的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唇色都苍白至极。

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花著雨心底生出一阵揪心的痛,她揽住他的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他慢慢向屋内走去。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回身关住门,将凄风冷雨全部阻隔在外。

礼官半晌才反应过来,尖着嗓音喊道:“夫妻对拜!”最后拖长的尾音竟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意。

“宝儿,我好冷!”姬凤离低低说道,抱着肩头瑟瑟发抖。

“王爷,不能再行礼啊。太上皇薨了,是被人刺杀而亡的。她可能是凶手啊,最后一个见过太上皇的人,是她啊!”一人扑倒在殿内的红毯上,不断地磕着头。这人的声音,花著雨听得出来,是太上皇炎帝身边的常公公。

“凤离,你这是怎么了?”她吃惊地俯身问道,她伸指抚上他的脸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在指尖,湿漉漉的冰冷。

花著雨伸手将头上的大红喜帕揭了下来,纤瘦身形决然挺立,目光高傲疏离地扫过眼前一众大臣,最后凝注在咫尺天涯的姬凤离身上。

花著雨心中犹若被重锤击过,一阵惊惶,她提裙疾奔向他,发间玉钗坠地,长发如云飘散,却犹不自知。

一身吉服,灿若火莲,烧得她心口灼烫,烧得世间万物都烟灰飞散,烧得她眼里只有他。

等她奔到桃树下,方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蜷缩着靠在树干上,好似在极其痛苦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