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纵容(第2/3页)

若非如此,兵卫、暗卫们根本不会让她有任何接近谢玹的机会。

谢玹没回答,神情冷而漠然。

他的视线越过静昙,看向刚才正往这边走来的那两个小沙弥。

小沙弥显然看见他的存在,面露惊恐,猛地止了步,慌慌张张地择了另一条道走,仿佛谢玹这个人是瘟疫般令他们避之不及。

谢玹平静地收回视线。

容娡的确可怜。

但如今这世道,活的不易的可怜之人不计其数。

他的身份虽然注定他要对世人心怀悲悯,但却并不允他亲自去将这些可怜之人一一去照拂——若他那般行事,这世道早便乱了套。

第一次救下容娡,是迫在眉睫的无奈,更是因他本来就要扳倒卢氏,救下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的顺手之举。

然,此后的一次次因她停下脚步……

谢玹自己也无法准确地说出具体的缘由。

正如容娡无法看透他,谢玹亦无法将她完全看彻。

他能看出容娡在蓄意接近他,也知道她心思不纯,似乎是另有所图。

她同他以往见过的寻常之人似乎并无不同。

那些俗人,无论是为了他本人还是为了其他——诸如权势,诸如地位,总之是为了从他身上谋取一些什么。

眼下,容娡应当是想谋求他的庇佑。

这种近乎卑微讨好的伎俩,谢玹并不算陌生。

容娡的手段着实算不上高明。

但容娡与他接触过的寻常之人似乎又略有不同。

她似乎……只是想同他亲近。

故而,谢玹漠然地纵容了她的一些不过火的举止。

想要看看,她能为他做到何等程度。

静昙见他面上一片冷漠,在心中叹息一声,小声嘟囔道:“好歹也是出身士族的娘子,哪怕遭了难也不该落魄到如此地步,被那种腌臜人纠缠不说,如今还被僧弥排挤,连药草都得自己带着伤来采……”

这句话不知如何招到了谢玹,谢玹倏地掀起眼帘,冷冷地看静昙一眼。

静昙觑见他的一张冷脸,讪讪一笑,识相地闭上嘴。

雨过天晴,惠风和畅,晴空万里。

容娡将谢玹帮她辨认的药草提回厢房,在院子里晒了一个雨后,水分便晒去不少。

临睡前,她依照谢玹的话,忍着烟熏火燎,费力将他所说的那种药草点燃,呛的只咳嗽,不禁在心里颇有微词。

好在,入睡后点燃的药草起了效用,没什么蚊虫来侵扰。

连着几日皆是晴天,晒了两日,药草便全部晒干。

容娡不好意思频频麻烦寂清法师,便柔声细语地向她讨了做驱蚊药包的法子,自己试着做了几个。

静昙挖了许多药草,容娡的药包也做了许多。

她将药包分了几份,给寂清法师和母亲送去一些。

清点着剩下的药包时,她忽地想起她已数天未曾见过谢玹。

容娡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谢玹那般目中无尘的人,或许这几日没见,便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她心中不知为何清楚的笃定——他没有。

谢玹每日固定去大雄宝殿参禅,那边长着许多招蚊虫的树木,也这人不知挨没挨过叮咬。

略一思索,容娡挑拣出几个做工好看的药包,筹备着给他送过去。

总归这药包里的药草是他的下属摘的,她此去见他名正言顺,不算多刻意。

通往大雄宝殿的道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人。

容娡脚上的伤口好的很快,现今已不怎么痛了。

她脚步轻快地往大雄宝殿走去。

快到大雄宝殿时,她忽地看到不远处的树下,聚着几个十来岁的小沙弥,正鬼鬼祟祟地在议论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听了几句。

这些人是议论她的。

见她走来,那几个沙弥的声音不但没有压低,打量她几眼后,反而越发肆无忌惮:

“这就是那个被凶煞夺舍了的女人吗?”

“对对对,你瞧她手背上的肿包,师兄说了,就是因为和那人有过接触,被煞反噬了才这样呢!”

“这也太吓人了……”

说着说着,他们看向容娡的目光,越发畏惧与嫌恶。

容娡几乎要听笑了。

她手上的鼓包是蚊子叮咬造成,因为肌肤细嫩,迟迟不曾消减下去,不知他们是如何得出这般荒谬的结论的。

但人生在世,总会有几个没脑子的人惹自己不如意,她不想同这样没脑子的人计较,以免既伤了和气,又惹得自己不快。

她面不改色,欲当作什么也没听见般路过。

岂知,有个七八岁的小沙弥,听完这番话后,竟满脸厌弃的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恶狠狠地往她身上砸。

容娡吓了一跳,好在她反应够快,迅速往旁边闪躲,这才堪堪躲过。

她咽不下这口气,估摸着时辰,带着笑脸,轻声细语地同他们理论:“小师父为何要用石子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