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颠簸(第2/3页)

谢玹虽派人查过她的过往,但查出的那些事,毕竟是出自于旁人之口,并不尽然属实。

而此时此刻,他分明全然掌控着她,牵动着她的所有,却没由来的想听一听,她的说辞。

她年幼时的那些时光,他并未参与。

或许是因此,才会略带点希冀地,想听她亲口讲出,以此来更深入的了解她。

但此时的容娡——

她仿佛是溺水后才被打捞上岸的人,因着呛了水,鼻息乱的不成样子,尚未从被溺水感填满的难捱中缓过神,面色涨红,喘不上气。

谢玹极有耐心的候着她说话,指腹抚过她肩上的伤疤,缓慢而深刻的动作。

容娡乌湛的眼眸上浮出一层泪光。

她轻启薄唇,被他引着,回忆片刻,喃喃着出声。

“……我年幼时,江东有一年天降大旱,颗粒无收,粮价飞涨……”她忽然咬了下唇,撑在案边的手指用力到绷直,指节泛白,哭腔着道,“哥哥,胀……”

伤疤处印上一个轻若羽毛的吻。

谢玹嗓音低醇,动作不停:“我知道。”

“继续说。”

“……有一个云游四方的方士,占卜出谶语,说我是神女,要将我献给水神。”

容娡难以忍受的哭出声,浑身战栗,抽泣着道:“我父母,当年因政务在外,族中其余长辈迫于民情,将我、将我献出。”

“那场众人盼望的雨……始终不曾落下。我险些被烧死。”

被迫回忆起不好的往事,容娡难以遏制的发抖,双瞳失神,浑身脱力,几乎要站不住。

谢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眼眸低垂,眼皮上的那颗小痣隐现,眉宇间似有悯色。

原本淡漠的一双眼眸,如今湿润含波,好似春分骀荡,冰雪消融。

良久后,他略微放松了一点儿对容娡的禁锢,扳着她的肩,让她面对着他坐下。

谢玹用指节叩响车壁,马车缓慢的行驶起来。

他扶着她,倚着车壁,半阖着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截湿透的裙绦,面容空净明淡,不知在沉思什么。

行至一段不平的路面时,原本用力咬住唇的容娡,因着起伏的颠簸,颠的伤处泛痛,再次难捱的哭吟出声。

谢玹一把捂住她的唇。

他冷白的手背上,暴起淡青色的青筋。

“别出声。”他嗓音微哑,“姣姣,你说过,你是我的……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声音亦是独属于我的,不许被旁人听到。”

容娡堪称是惊惧的瞪大眼眸,被他捂得有些喘不上气,面颊涨的通红,用力拍打他的手臂。

片刻后,在颠簸中失了力道。

却又因为某种牵制,不得已的偎向他,只得无助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渐渐的,毫无反抗之力,只得顺从地由着他的心意。

无法出声破口大骂,便暗自咬牙切齿在心里将这人骂了无数遍。

到最后,边哭着咬他,边不由自主的想。

她着实不该招惹这个人的。

是她引火烧身,玩火自焚。

自作自受。

……

马车在颠簸之中行至国师府,一路直抵谢玹的居住的院落。

车夫停稳马车,便悄无声息的退下。

良久之后,细微的声响消弭,帘帐下的流苏停止晃动,打着旋儿荡开涟漪。

容娡裹着谢玹的外衫,扫视一眼车厢内,忍无可忍的指使他抱她下车。

解除快红尘药效的那次,因着药效的发作,她神志略有不清,对玉璋的印象其实有些模糊,只记得一些零碎的感受,所以才敢胆大妄为握起它撩拨谢玹。

哪知竟会是这般凶狠而令人印象深刻!

容娡看着气定神闲的谢玹,双膝犹有些发颤,心有余悸,没好气的挠了他两下。

恨不能将玉璋揪下来,狠狠踩在脚下,用力跺上几脚。

她再也不要乘坐这辆马车了!

在国师府休整一日,谢玹部署好相关事宜,一行人便启程北上。

出了洛阳后,容娡举目无亲,谢玹便放松了对容娡的禁锢,不似从前那般拘着她,给了她诸多自由的空间。

此行浩浩汤汤,共有上千人,分外显眼。

途径一处峡谷时,再遇不知哪派势力遣刺客跟来,企图刺杀谢玹。

对方派来上百人,虽来势汹汹,但谢玹早有预料,轻而易举的将刺客歼灭。

刺客来袭时,容娡并未跟在谢玹身边,本想趁乱溜走。

但见四周尽数是荒山野岭,密林丛生,人烟稀少。

她虽想逃离,但还没傻到连命都不想要了,到底没敢偷跑。

经此一战后,谢玹有所顾虑,将从前为容娡打造的暗器,尽数翻出来给她,语气沉重的叮嘱容娡,时刻带在身上用以防身。

观他神情,容娡隐约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征兆。

她认真的记下每一件暗器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