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满崽好厉害。”云胡适时捧场,冷不丁撞上谢见君看向他们俩的目光,满满都溢着温柔与纵容。他心里咯噔一下,看似他和满崽吃的两个饺子都是谢见君随手挑出来的,可他偏偏为什么这般笃定那饺子里就是有铜钱呢?
他性子太过于简单,想什么事儿,通通都写在脸上,谢见君晓得他是在琢磨自己是如何挑到有铜钱的饺子,他避开满崽,冲云胡招招手,筷子点了点几个饺子。
许是刚才的饺子都挤在盘子里,他没得瞧出什么异常来,这会儿被谢见君一点,他才注意到,这包了铜钱的饺子,较之旁个形状要愈加圆润些,外皮仔细一瞧,还能看到轻微的折痕和褶皱,难怪谢见君一叨一个准。
他依照着谢见君教他的,又夹起一个,果真是吃到了铜钱,犹自抿嘴偷着乐,明亮的眼眸中掩不住雀跃。
“只是吃出铜钱来,这么高兴吗?”谢见君笑着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力道不重,落在他额前麻酥酥的,一直痒到心底。
他用力点头,其实不然,之所以心生欢愉,实在是他发现了一个只存在于他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只是这个事儿,不须得让谢见君也知道,他会藏好这个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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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几个铜钱,在谢见君有意无意地指点下,连小满崽都吃到了三个,他小心擦干净铜钱上粘着的油渍,装进云胡给他缝制的小布兜子,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阿兄是许他可以支配自己的小钱兜的,他心里琢磨着,待过了初六,等小贩来村里走商时,就去买上一串麦芽糖稀,在大虎和小石头面前,好好地显摆显摆。
吃过了年夜饭,闲来无事,还未到放鞭炮的时辰,满崽露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嘴里还“吭哧吭哧”啃着糖果子。
云胡拽过炕头上的棉被,给他掩了掩小肚子,也脑袋挨着脑袋,陪着他一并躺下。
谢见君往火炉里添了几根柴火,屋子里烧得热乎,惹得人昏昏欲睡,他穿戴好衣衫夹袄,拎起案桌上的竹篮,同炕头上闲躺的二人简单知会了一声,转身掀开棉布帘子出了屋子。
许褚一把年纪,无儿无女,孤零零的一个人,大年夜定然冷清,他放心不下,便想过去瞧瞧。
往南边小院儿走的路上,热闹的嬉笑声,混杂着朴实纯真的烟火气,光是听着,就让人心生满足之意。
但许褚这儿就难免孤寂了些,屋里没有生火,触手一片湿凉,谢见君进门时,口中呼出的白雾几乎要结成冰碴。
炕桌上一盏冷酒,一盘炒熟的花生米,就是许褚的年夜饭。
谢见君瞧了去,眼窝子酸酸涩涩的不是个滋味,他将提来的竹篮放在炕桌上,里面有云胡包的两盘饺子,来时一直拿棉布裹着,这会儿摆上桌还是热乎乎的。
“先生,今日是年三十,学生来陪您喝两杯。”,正说着,他将温热的屠苏酒斟满面前的杯盏,一杯推到许褚跟前。
“除夕之夜,你不在家陪着你夫郎和幼弟,跑我老头子这儿来吃酒?”许褚笑着打趣道,同谢见君举杯,浅啄了一口。
“云胡忙活了一下午准备年夜菜,这会儿正在家歇息呢,满崽黏他黏得紧,倒是没我什么事儿了,这不想着过来看看先生。”,一说起云胡和满崽,谢见君神色都柔软下来。
“挺好,挺好。”许褚连连重复了两句,身子靠在炕头上,空寂暗淡的眸光穿透窗棂,遥遥向窗外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敛回神思,“我同你这般大时,也曾动过成家的念头。”
这是他跟着许褚读书小半年以来,头次听他提起自己过往,谢见君有些诧异,他坐正身子,给许褚又斟满酒,静静听他娓娓道来。
许褚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杯重重地拍在案桌上,在安静的屋子里尤显得刺耳,他似是有些醉了,连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那会儿,我们村有个姑娘,模样俊巧得很,我自小就心悦她,还同她约好了,只待将来中秀才,便回乡求娶她过门。为了能博得功名,风风光光地娶她,我没日没夜地温书,一日也不曾懈怠过。
我赴府城考试时,她还曾来相送,待我满怀雄心壮志,从府城回来时,她却已嫁做人妇,我只当她背弃了我们的承诺,却不想听是她爹娘贪钱,逼她嫁于了城中一富户家做妾。
我考中秀才没过多久,就传来她病逝的消息。说是病逝,其实是那富户腻烦了她,被当家主母钻了空子,恶待致死。”
他语气愈发凝重,溢着陈年的沧桑,“我跪求她爹娘,将她从镇子上接了回来,她就那般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如睡着了似的。谁能想到,短短月余,我们再相见时,已然天人相隔,听给她换寿衣的婆子说,她身上被打的没一块好皮,新伤旧伤叠在一起,触目惊心,那婆子走后,一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