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仆固怀恩(第2/2页)
“哎呀,仆固怀恩,不是白谷孙公降坛吗?”
“咄咄怪事、咄咄怪事。此诗乃以房琯兵败陈陶斜自比新安之战,我们分明是寻白谷孙公降坛,怎么来的是仆固怀恩?”
“是啊,陈陶十郡良家子,杜老酸吟意若何。此诗中的‘陈陶十郡良家子’盖由老杜的‘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变化而来。此事与仆固怀恩没有一点干系啊。”
孙传庭对高杰一一复述起他在梦中所见得的景象,高杰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们渡河以后,到了怀庆府,孙传庭又设法收集了三万余部,不久还听说白广恩等人带着一万多名秦军残部从西路撤回了关中,才感到事情还没有彻底绝望。
但这时候,尚且没有等待孙传庭安下心来,重新整顿一下兵马,怀庆府就连连告警。原本肆虐在直鲁一带的东虏,在砀山之战以后兵分两路,其中由图尔格督率的一路军马,不知为何没有立即跟随阿巴泰那一路清军北上,而是逗留在了黄河附近,威胁直隶,让明朝督抚为之紧张不已。
所以崇祯皇帝虽然知道了孙传庭大败的消息,可是现在也不便于立即将他逮拿回京,而需要孙传庭督率手上三万多人的部队,先稳住东虏,免得直隶彻底糜烂。
高杰没有和清军交手过,忍不住问道:“总听大人说虏骑厉害,到底怎么一个厉害法?”
孙传庭已经从怪梦的惊悸中恢复过来,他看着高杰,以自嘲的口气说:“告诉你个故事吧。十二年春,我军与虏骑在一条河边相遇。士兵们看见隔着一条河,都胆壮起来,指着虏骑大骂,说要如何处置他们的妻女。谁知虏骑听了大笑,从后军牵出一大群妇女来,都是在山东、畿辅一带掳获的,说:‘你们的妻女都在这里,就这样你们还想处置别人的妻女’?”
高杰忍不住骂道:“该死!这些鞑子真是该死!”
“你更想不到的是,他们说着,就有几百个人骑马舞刀浮水过来。我们这边数千将士居然连箭都不射,回头就跑,自相践踏,我怎么呵止都呵止不住。三千兵马居然被七百虏骑吓退,这真叫奇耻大辱,令我现在想起来都汗颜不已。而这也说明,当时我军的士气已完全被虏骑的气势所压倒。这种气势流贼哪里能有!”
“流贼主要倚仗人多,其中不少是饥民,迫于生计而从贼,并没有经过训练。要论打仗,他们与东虏是没法比的。李自成虽然比寻常流贼厉害些,可若朝廷给我时间,让我训练出二万精兵,还是很容易可以消灭李闯的。”
孙传庭说得斩钉截铁,可是高杰却有一肚子的反对意见。他曾是李自成的部将,知道早年李自成的手下,的确是像孙传庭说的这样,部队兵员良莠不齐,战斗力很成问题。
可是自从李自成重出商洛以后,闯军的作风面貌早已彻底改观。特别是这回新安之战,闯军无论是行军速度还是穿插的隐秘性,都还在秦军精锐之上,孙传庭亲身经历闯军的厉害以后,居然还依旧持有这种过时许多年的老观点,如何不败?
其实孙传庭自己又何尝不知闯军早就不是七八年前的那支老部队了?
对千“剿贼”军事,他怀有一种矛盾心理。
一方面,新安之战的惨败仍然笼罩心头,特别是溃败阶段闯军的追击,黄河边上漫山遍野的三堵墙骑兵追来,这一幕场景,总是在孙传庭的眼前挥之不去,还导致他做了许多次噩梦。
可是另一方面,由于过去取得过大胜闯军的骄人战绩,孙传庭的骨子里依旧对李自成充满鄙夷。在新安之战战败以后,为了保持自己的信心,他只能通过将闯军和清军相比较的做法,增添对于前者的蔑视。
这还是因为,孙传庭尚且不知道李来亨在砀山之战打败八旗军的缘故吧。
想到清军,孙传庭一片死灰的眼里,没有增添绝望,反而出人意料地闪起一片亮光。他一下子激动地站起身,动作太快,还把一张小桌子给撞翻了。
高杰不禁诧异:“大人!出什么事情了?”
孙传庭握住高杰的手,豁然开朗道:“欲中兴大明,要有郭汾阳,也要有仆固怀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