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第2/3页)
秦王收着下颚,眼珠上翻,朝秦王妃飞快瞥一眼,狰狞又凶狠。
“贱妇!”秦王咬牙切齿地骂,也不知他是在骂谁。
珩哥儿躺在那里,生死难料。秦王平时虽最宠琅哥儿,珩哥儿到底也是他亲生儿子,如何会不心疼。
最令秦王不安的便是,先前他被黄大伴拦住了,没能见到圣上。
黄大伴只是圣上身边的一条阉狗,若非领了圣意,他如何敢拦住自己!
秦王额头的青筋突起,他遭了算计,肯定是齐重渊在算计他!
秦王府进献锦绣布庄,百姓官员皆齐声夸赞。圣上却将办江南道官员的差使,交给了齐重渊。
锦绣布庄的金山银海,统统打了水漂!
秦王妃头像被人狠狠拽住又松开,疼得她呼吸都困难,眼泪顺着眼角,落到耳朵里,耳中嗡嗡作响。
对着秦王的无能狂怒,辱骂,秦王妃早已经熟练到充耳不闻。
秦王没蠢到这个份上,但他先已经慌了,悔了,怕了!
秦王妃也怕,她的珩哥儿,她的岚姐儿。
若没有他们,她就能如闵穂娘那样,不管不顾疯一场。
“她安的什么好心,她要害了琅哥儿!”
秦王骂得唾沫横飞,骂了殷贵妃,再抬手指着秦王妃,“琅哥儿被害死,就恰好顺了你的意!你不喜琅哥儿,你巴不得他死!”
“毒妇!你个毒妇!琅哥儿怎地就不好了,你恨得要他死!”
“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毒妇!王府就你生了儿子,将我其他儿子都害死了,让他们不得出生!你还要再害死琅哥儿,你存心要我绝后!”
秦王的咆哮怒骂,从殿内传出来。殿外的一众人噤若寒战,深深垂着头,恨不得堵住耳朵,生怕被牵扯进去。
郑太医正不敢再听下去,留下两个太医候着,匆匆前去了正殿。
承庆殿笼罩在乌云中,明黄的琉璃瓦灰蒙蒙,殿内昏暗阴森,药味浓烈。
圣上倒在软塌上,脸色清灰浮肿,嘴唇与脸的颜色一样,搭在身上的锦被微微起伏,远远看上去仿佛已经大行。
黄大伴寸步不离守着圣上,看着小炉上熬煮的药。郑太医正轻手轻躬身上前,他打了个手势,郑太医正便在离软塌一射之地站住了。
“珩哥儿如何了?”黄大伴上前低声问道。
郑太医正眼神飘向软塌那边,愁眉不展道:“伤口不算深,血已止住,只伤了头,要待他醒来方能看出好歹。”
黄大伴暗叹了声,“伤了头确是麻烦之事。秦王与王妃可到了?”
郑太医正嗫嚅着,将秦王吵闹之事说了,“先前周王爷将瑞哥儿与璟哥儿一起,领了回去看顾。王妃守着了珩哥儿,我已药方交给了随嬷嬷,先熬煮好药,待珩哥儿醒来后服用。”
几个皇孙一起上学,珩哥儿最为聪明,学习最好。璟郡王与瑞哥儿居中,琅哥儿学习最差。
都是金尊玉贵的皇孙,又正是淘气的年岁,平时会互相拌嘴,吵闹不休。这次不知是谁起头,珩哥儿琅哥儿这对亲兄弟起了争执,琅哥儿被激怒,嗷嗷叫着撞开了瑞哥儿与璟郡王,挥拳欲揍珩哥儿。
珩哥儿见机不对,转身就逃,一时没看清脚下,从白玉台阶上滚了下去。
电光石火间,伺候的小厮宫人尚未回过神,珩哥儿便已经躺在了地上。
郑太医正说完,欲上前替圣上请脉。黄大伴拦住了他,摆摆手,叹道:“圣上好不容易方睡着,你且过一阵,等圣上醒来之后再请脉。”
圣上最近的身子每况愈下,食欲不振,夜尿频繁且排解困难,浮沫中已带了血。
郑太医正见过如圣上一样的病患,已经药石无医。圣上的身体状况,只有秦谅等几个心腹重臣知晓。
黄大伴自小伺候圣上,深得圣上信任。先前圣上得知珩哥儿出事,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郑太医正已经先来替圣上施过针,开了药方,忙放轻脚步退了下去。
初秋的雨,从乌云间淅淅沥沥洒落,水意从窗棂空隙处涌入,大殿内一片昏暗。
圣上喜欢明亮,黄大伴取了火折子,点亮几盏八角宫灯放在角落。灯光氤氲,黄大伴眼前也亮了起来,余光瞄见圣上不知何时已醒来,面若死灰,双目失神望着某处。
黄大伴心神微凛,躬身上前:“圣上,药正好温着,老奴伺候圣上服药。”
圣上没回答,哑声道:“珩哥儿可有醒来?”
黄大伴忙将珩哥儿的情况说了:“圣上且放宽心养病,先保重龙体为上啊。”
圣上问道:“老大呢?”
黄大伴踟蹰了下,先前秦王喊得那般大声,圣上肯定听到了,他犹豫着,想要将偏殿的事掩饰一二,圣上缓缓转头,朝他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