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3页)
她不是个柔软的人,做不到像江泠月那样与卢雅君亲密无间,但至少她现在不再对卢雅君摆着一张臭脸,日常也愿意跟她多说两句话。
这段时间孟舒淮又为集团的事忙得团团转,总助办几位同事也轮流加班,工作强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冯靖远总和崔琦搭档办事,他时常向崔琦表达疑惑,怀疑他们这位上司的身体是铁打的,怎么他每天工作十七八个小时看起来还这么精神抖擞?是不是有什么保持精力的秘诀?
有没有秘诀崔琦不知道,但睡得少,不代表他不想睡,很有可能是睡不着。
听了冯靖远的提问,崔琦悄声道:“强撑罢了。”
强撑?冯靖远不理解,怎么他就做不到?是他不够强?
因为工作太忙,日常来往景山不方便,孟舒淮回到了瑶台住。
他不在家住的这几天,家里的郁金香又换了新色,浓郁的深紫,像他郁结不开的心情,分外沉重。他本想让周姨换掉,犹豫再三,最后又作罢。
楼下客房还是江泠月离开之前的样子,床品换了她喜欢的水蓝色真丝,香薰也是她平常爱点的那支红浆果。
衣帽间堆得满满当当,浴室的护肤品还放在她平时习惯取用的位置,就连她穿过的睡衣也整齐叠放在置物柜上,似乎随时都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回来。
孟舒淮的确是睡不着,所以每晚都得借助酒精才能勉强入睡。
周姨发现他每晚都开一瓶红酒之后,擅自把江泠月日常用的那支香薰放到了主卧里点,每次点上二十分钟就灭掉,熟悉的香气有了,他也不至于要喝那么多酒。
很意外的,孟舒淮睡得很安稳。
直到那支香薰被用完,周姨买了同款,但味道却略有不同,孟舒淮总算是察觉到了卧室香气的变化。
他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顺手捞起浴袍披上,匆匆就下了楼。
储物间里,他果然找到了周姨今晚点的那支香薰蜡烛。
明明是同款,怎么她用过的和新买的就是不一样?
多日的疲惫让孟舒淮心绪不宁,这时候看到这支全新的香薰蜡烛更是觉得烦闷不已。
他心烦意乱放下蜡烛关上了储物间的门,不想上楼却又执拗不愿意往客房去。
几番踱步来回,他关了客厅的灯,试图在黑暗的环境中平静心绪,但这无边的黑暗里似乎是有更加强烈的力量在将他疯狂拉扯,让他控制不住要往那个房间去。
他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室内很安静,夜灯因他的脚步经过而明亮。
灯亮了,他的孤独也变得具象化了。
他走到床边,坐在床畔,掌心触及微凉的真丝床品。
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睡在这里,他问她为什么不在楼上睡,她说在楼上睡会想他。
那现在呢?
会不会想他?
卧室还是那个卧室,却被整理得太过整齐死板,难以找到她生活时的痕迹。
他随手拉开床头的抽屉,“叮铃”一声响,一只小巧的风铃从抽屉深处滚出。
透蓝色的玻璃风铃封存些许气泡,像那片海。
一张小小的信笺挂在风铃之下,浅蓝色的暗纹,没有字。
他将风铃提起,金属铃铛随他动作轻声响。
信笺在空中旋转,一行小字蓦地闯入他的视线。
他快速抓住信笺翻到正面。
[孟舒淮会爱我一辈子?]
最后问号被两条斜杠划掉,换成了一个坚定的感叹号。
他看到这里,提着风铃的手忽地一颤。
从始至终,她都相信他很爱她,就算有一瞬间的不确定,也会被更深的爱意抹去。
但他竟然......
竟然猜忌过,怀疑过,摇摆过,漠视过,放弃过......
那现在守着这风铃枯坐,是不是他活该?
他的指腹缓慢抚过那熟悉的字迹,微微凹凸的质感,一笔一划都那样有力。
他想仔细放到灯下看一看,连结信笺的丝线却毫无预兆从风铃内部断裂,金属铃铛坠落在地,轻跳一下滚进了床底。
在这瞬间,他的大脑只有一个想法——铃铛没了,风铃就不会响了。
“你听见它的声音了吗?”
“那是我在想你的声音。”
他从床脚和边柜的缝隙里找到了那枚小小的金属铃铛,丝线断了可以再接,思念若是断了,该如何重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