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5页)
其实亦泠没太明白沈舒方的意思,她只是能确定,先前的确是自己多虑了。
那些言官的弹劾,于他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可不知为何,明确知道自己不会和谢衡之一同被降罪后,亦泠又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世上,当真没有能奈何他的人了吗?
沈舒方见亦泠陷入忧思,以为她还在担心,便提议道:“谢夫人,你也在家里憋了许多日子了,不如出去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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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出去散心,沈舒方便精简了一大半侍卫,留四人前方开路,八人后方守卫,也就轻装出行了。
不过她们的目的地也不远,左右也就是上京城里逛一逛。如今又是寒冬,山林里树木枯黄,估计没什么好看的,最后便决定去登东冠楼,眺望上京远景。
从谢府去往东冠楼,最快的捷径便是穿过红照巷,顺着梨沁园去往东面。
这条路亦泠非常熟悉,光是听着车轱碾过就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不远处隐隐传来喧闹人声,沈舒方凝神听着,念叨道:“怎么这么吵?”
亦泠还在兀自伤神,头都没抬便说道:“大概是红照巷里又出了什么热闹。”
说完,她忽然抬眼,打开轩窗往外看了眼。
红照巷里果然挤满了人,纷纷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某处看。
目光的聚集处,自然是这红照巷里的亦府。
这是又怎么了?
亦泠探头看了半晌,看不出个所以然,连忙让锦葵去打听打听。
不消片刻,锦葵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夫人,好像是薛指挥使的母亲和亦尚书一家起了争执。”
薛指挥使?
听到这个名号,亦泠忽然有一股恍然若梦的感觉。
她的生活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这个人,久到她快忘了,这个就是她上一辈子总算成功嫁了出去的夫君薛盛安。
可新婚那天,薛盛安被谢衡之调离上京,薛家人将她赶回娘家,亦泠便当他们都死了,想着这一辈子跟他们再不会有什么瓜葛。
亦家虽然把她送去了庆阳,但心中也跟她一样厌弃薛家,如今怎么会在大门口起了争执?
“怎么回事?”
见锦葵懵懂地眨着眼睛,亦泠心中一凉,“你不会就只打听了这些吧?”
锦葵:“……”
“……哎,罢了。”
沈舒方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主仆俩大眼瞪小眼,一挥手,派了自己的人出去。
不一会儿,她的婢女便回了马车,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详细道来。
众人皆知,薛盛安当初要娶亦泠就是不顾寡母反对一意孤行,等他出征东南,薛母立刻耍横将亦泠赶回了亦家。
直到几个月前,亦泠的遗物被送回上京,圣上亲赐了牌位,薛母也装聋作哑,只当自己儿子根本没有娶过这个老婆。
原因自然是那些年上京人人猜测,谢衡之对亦家女儿爱而不得。
可这几日,整个上京都在议论,谢衡之对他的妻子商氏是如何的情深义重。
听人说他在周老太太寿辰当日,亲口承认了他们家里一切都是“夫人说了算”,后头还为了她夜闯钰安公主的合欢殿。
整个大梁王朝,就没有出过如此一往情深的男子!
舆论由此又变了。
想来也是,谢衡之此人怎么会喜欢亦府那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娇小姐呢?
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于是薛母一思忖,是这个道理。
再想到亦泠那御赐的牌位,可是天大的荣耀啊。既然嫁夫从夫,这等荣耀又怎能放在娘家?!
于是她今儿个起了个大早,带着奴仆便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亦府要“人”了。
本来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说出去都要遭人笑话的,可薛母是什么人,她就没要过脸面。
和亦家这种高门大户不同,薛母本是一个乡野寡妇,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偏偏人有时运,那年圣上东游,江上起了百年难遇的风浪,圣上连同侍卫都一起被卷入了水里。
善于水性的河工薛盛安跃入水中救起了圣上,自此一跃龙门成为御前侍卫。贴身保护圣上三年后,扶摇直上成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是以薛母一个独自拉扯儿子长大的寡妇从来没被什么所谓的体面束缚过,她带着人直直闯入亦府,抱着亦泠的牌位就要走。
亦家人何时见过这种场面,等人都走到了门外,才反应过来,带着家丁追了出来。
于是上京里两大户人家就这么没脸没皮地当众吵了起来。
这个时候,亦泠和沈舒方乘坐的马车也低调且顺利地驶到了亦府一侧的空地里停着。